呜呼!医其难言乎!人之生也,与天地之气相为流通。养之得其道,则百顺集,百邪去;苟 失其养,内伤于七情,外感于六气而疾生焉。医者从而治之,必察其根本枝末。其实也,从而损 之;其虚也,从而益之。阴平阳秘,自适厥中。粗工或昧乎此,实实虚虚,损不足而益有余,病 之能起者鲜矣。此其难,一也。 气血之运必有以疏载之。左右手足各备阴阳者三。阳既有太、少矣,而又有阳明者何?取两 阳合明之义也;阴既有太、少矣,而又有厥阴者何?取两阴交尽之义也。何经受病?宜用何剂治 之?治之固不难,又当知有引经之药。能循此法,则无疾弗瘳矣。粗工不辨十二经而一概施之, 譬犹罗雀于江,罾鱼于林,万一或幸而得之,岂理也哉?此其难,二也。 岁气有不同,攻治亦异其宜,曰升降,曰浮沉,吾则顺而承之;曰寒热,曰温凉,吾则逆而 反之,庶几能全其天和而不致颠倒错谬。粗工则伥伥然当顺则反逆,当逆则反顺,如言人适野, 不辨乎东西。此其难,三也。 病有寒热,热者当投凉,寒者宜剂之以温,此恒理也。然寒热之势方剧,而遽欲反之,必扦 格而难入。热因热用,寒因寒用,其始则同,其终则异,庶几能成其功。粗工则不察而混治之。 此其难,四也。 药性有阴阳而不专于阴阳,有所谓阳中之阴、阴中之阳,差之毫厘,谬以千里。粗工则不核 重轻而妄投之。此其难,五也。(《宋学士文集》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