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立斋治一妇人,性急,每怒非太阳耳项喉齿胸乳作痛,则胸满吞酸,吐泻少食,经行不止,此皆肝火之 症。肝自病则外症见,土受克则内症作。先以四物加白术、茯苓、柴胡、栀子炒、龙胆清肺养血,次用四君加 柴胡、白芍、神曲、吴茱萸、炒黄连以培土制肝,渐愈。惟月经不止,是血分有热,脾气尚虚,以逍遥散倍用 白术、茯苓、陈皮,又以补中益气汤加酒芍,兼服而愈。 一妇人怀抱不舒,腹胀少寐,饮食素少,痰涎上涌,月经频数。薛曰∶脾统血而主涎,此郁闷伤脾,不能 摄血归源耳。用补中益气、济生归脾而愈。 一妇人血崩兼心痛,三年矣,诸药不应。每痛甚,虚症悉具,面色萎黄。薛曰∶心主血,盖由去血过多, 心无所养,以致作痛。宜用十全大补汤,参、术倍之,三十余剂稍愈,百余剂乃全愈。 大尹王天成之内,久患崩,自服四物凉血之剂,或作或辍。因怒发热,其血不止,服前药不应。乃主降火, 更加胁腹大痛,手足俱冷。薛曰∶此脾胃虚寒所致。先用附子理中汤,体热痛止。又用《济生》归脾、补中益 气二汤,崩血渐愈。若泥痛无补法,则误矣。 锦衣杨永兴之内,患血崩,过服寒凉之剂,其症益甚,更加肚腹闷痞,饮食不入,发热烦躁,脉洪大而虚。 薛曰∶此脾经气血虚而发躁也。当急用八珍汤加炮姜以温补之,缓则不救。不信,仍服止血降火之剂,虚症蜂 起,始信其言,缓不及治矣。 一妇人因怒崩血,久不已,面青黄而或赤,此肝木制脾土而血虚。用小柴胡合四物,清肝火生肝血,又用 归脾、补中二汤,益脾气,生肝血而瘥。此症若因肝气风热而血不宁者,防风为丸,以兼症之药煎送。或肝经 火动,而血不宁者,炒条芩为丸,以兼症之药送下。若瘀血为患,用五灵脂为末,烧铁器酒调服,无不效者。 周晖内人病血大崩,诸医皆危之。刘春斋用当归一两,荆芥一两,酒一钟,水一钟,煎服立止如神。(《续 金陵琐事》。) 易思兰治一妇患崩,昼夜十余次,每次去血升许。用止血药愈甚。卧床月余,羸瘦食少,面青爪黑,气促 痰喘。诊之,心脉平和,肝脉弦大,时一结,肺脉沉而大且有力,脾胃脉沉涩,两尺沉而无力,曰∶此气郁病 也。询之,果因午餐小婢忤意,发怒构疾。随以四神散与之,苏梗五分,甘草三分,抚芎三分,白芷五分,加 当归二分,白术三分,神曲三分,香附一钱,乌药一钱,服药半盂,未及一时,顿觉神爽。易曰∶未也,明曰 子时分,指甲变桃红色,方可救。至期,甲色过红。复诊之,左三部如前,肺脉微起,脾胃虽沉缓而不涩,二 尺仍旧,谓其家曰∶午时血当大崩,毋得惊惶,以骇病者。至期,果然下紫黑血块数枚,自此遂止。后用壮真 五和丸,醋炒香附二两,乌药一两,汉防己五钱,归身二两,酒炒白芍二两,熟地四两,续断四两,甘草五钱, 秦艽一两,藿香一两,白茯苓一两,山药二两,砂仁五钱,蜜丸,调理月余全愈,次年生子。或问曰∶崩血症 也,诸医用血药不效,公用气药而愈,何也?易曰∶崩虽在血,其源在气。气有一息不运,则血有一息不行。 欲治其血,先调其气。或曰∶是固然矣。然尝见有调气而血不愈者,有不调气而治血亦愈者,何也?易曰∶此 所因不同也。有因血而病气者,有因气而病血者,能以脉症辨之,而气血之先后定矣。如人有禀来血弱者,有 偶伤力失血者。假使血虚气必盛,阴虚火必炽。其症咳血,咯血,便血,作渴,日晡潮热,五心烦热,甚则咽 喉肿痛,此因血而气病者也。治宜养阴降火,而以气药兼之。此症右肺主气,时值正秋肺气当令,脉宜浮短, 今反沉大,失其令矣。大者火也,沉者气也。沉而且大,是血郁而不运也。肝木至秋当微弱,今反弦大而结。 肝木结者,血积于内也。此病原因怒气伤肝,肝火郁结,血不归经而妄行,乃因气而病血也。惟其所因气,而 所以治气为先也。夫血活则红,血凝则黑。爪甲黑者,血凝而不散也。今用药以行其气,至子时一阳初动,气 行则血行,肝血一行,其血即活,斯黑变红矣。至午时一阴复生,肝乃乙木,乙木生于午,肝气得令,邪不能 容,故积血于此时尽出,积出则气运血行,而病已矣。药不在多,贵得其宜。四神散虽数味常药,然以香附行 气为之君,乌药助香附行气为之臣,苏梗通十二经之关窍,白芷化腐血生新血为佐,加当归引气入心而生新血, 抚芎引气入肝,舒肝之郁而去旧纳新,神曲引气入脾,畅脾结而统新血,白术健脾胃而和中气为使。以行气为 主,活血辅之,此活血先调气之法也。 吴孚先治俞氏妇,血淋念载,已成痼疾。因幼孙出痘危险,忽下血两昼夜不止,汗泻交作,晕数次,(思 虑恐惧,三阴并伤也。)脉向弦大而革者,忽变而数疾欲脱,奄奄一息。用人参、黄各一两,制附、炮姜、 枣仁各三钱,五味、龙骨各一钱。或疑附子太热,且谓何不用血药?曰∶血脱补气,古人精义。谓有形之血, 不能速生,几微之气,所当急固。又脾胃气血,俱喜温而恶寒,姜、附宜服也。二剂脉渐转,前方加归、芍等药, 血症已除。然脉气不和,非三年调摄,未易复也。自后参、不辍,计服补剂六百余帖,膏丸数料而起,并宿疾亦瘳。 一妇半月前小产,继以血崩舌硬,心摇,汗出发润,日夜俱热,耳闭不闻,目视不见,身浮浮如在舟车, 六脉细数欲脱。用人参二两,黄二两,白术一两,熟地二两,当归五钱,炮姜、制附、枣仁各三钱,龙骨一 钱五分,一剂顿减,二剂精神爽慧。 陆养愚治玉笠云母,年四十九,经事已止半年,一日忽暴崩不止,昏晕厥逆。脉之,两手沉微如丝,急以 八珍汤加附子、姜炭灌之,半时方醒。连进二大剂,乃止十之七八。至十剂后,方能止。后数月复崩,亦昏晕, 或以犀角地黄汤加藕节、阿胶之属,不止。脉仍沉弱,以附子、干姜、鹿茸,俱烧存性,同釜底墨酒调服之即 止。后以六味加四物料服之,约二斤,一年不作。次年八月间又暴至,昏晕更久,脉之如旧,仍以八物汤加附 子,连进二剂,昏晕自晡至晚未苏,咸谓必死。诊之,决其必苏。盖气血暴脱,一时补力未能与胃气相迎耳。 或投以牛黄丸,至半夜人事稍省,而血尚未止。明早陆诊后,仍锉八味汤,少加姜、附二剂。或适至,云昨夜 之苏,乃牛黄丸之功,公实不知也。向日屡服参、附,致屡崩。今人事既省,断宜顺气行瘀去其病本,岂可复 蹈前辙?曰∶昨早投大补之药,即不服牛黄丸亦苏。此等脉症,急宜续投参、,少缓恐成不救,况可更以他 药乎?或乃怫然而去。曰∶读父书而坑赵卒,天下每多此人。陆令先服煎剂,随制存性附子等灰。午后人事更 爽,进粥,晚投末药一服,夜间血少止。明日又汤散并投,血遂止。再服煎汤十剂而瘳。 立斋治一妇人,饮食因怒,忽患血崩,四肢逆冷,抽搐口噤如发痉然,吐痰如涌。灌以二陈、柴胡、山栀、 枳壳,吐出酸味,神思稍醒,药止。次日进薄粥少许,但乳胁胀痛,此悉属肝火炽盛,致脾气不能运化。先用 六君、柴胡、山栀、钩藤,诸症顿退,惟四肢不遂,血崩如初。或又为肝火未息,欲投清肝凉血之剂。此肝脾 气血俱弱,先用补中益气汤,培其脾土,而血气归经。又用四物、参、术、柴胡养肝筋,而四肢便利。(余见《 异症名要》。) 一妇人月经淋漓无期,作郁怒伤肝,脾虚火动,而血不归经。乃肝不能藏,脾不能摄也。当清肝火,补脾 气,与归脾汤、逍遥散二药,四剂而愈。 一妇人因怒,经事淋沥,半月方竭。遇怒其经即至,甚则口噤筋挛,头痛痰喘,抽搦上视。作肝火炽盛, 以小柴胡加钩藤、黄连、熟地、山栀而愈。 王执中治皮匠妻,患血崩两月,饮食不进,与镇灵丹服,少减而未断。因检得《耆域方》如圣散,用棕榈、 乌梅、干姜各一两,令烧存性为末,每服二钱,食前乌梅汤调下,合一剂与服而疾平。患甚者,不过三服。( 《资生经》。) 有巡捕之妻,年逾五十,因伤寒而血崩,与胶艾四物汤一服渐愈。后因劳复大作,与镇灵丹十五丸而止。 或无此丹,烧鹿角存性为末,酒调服亦佳,屡验。(同上。) 陈良甫治一妇人崩漏暴下。诸医投姜、附、桂等药服之,愈甚。诊之,六脉紧数,遂用金华散兼《局方》 龙脑鸡苏丸,数服即安。《本事》单用黄芩者,亦此意也。(《良方》。) 一亲戚妇人,年四十五,经年病崩漏不止,面黄肌瘦,发黄枯槁,语言声嘶,服诸药无效。诊之,六脉微 濡。问服何药,云∶凡是当归、川芎,涩血诸品丹药,服之皆不作效。遂合《清济方》伏龙肝散兼白矾丸,服 之愈。(同上。) 缪仲淳治董清山夫人,患血崩。由于中年郁怒,百药不效,用大剂参、,令觅胎发百余丸,火入药服, 久之渐愈。发用小砂罐,盐泥炼极熟,将发入罐中,封固阴干,以炭火围之,俟黑烟将尽即起。若青烟出, 发枯不可用矣。非细心人不可任,盖火候不可过也。 王肯堂曰∶徐朝奉传其内人有血崩症,服诸药不效。用香附炒为末,每服二钱,米饮调下,服后遂痊。 (未选入。) 一亲戚黄卿内子凌夫人,忽苦血崩,百药不效。用五灵脂一味,不拘多少,炒令烟尽,研末,每服一钱, 温酒调下,旋服遂安。 蒋仲芳治毛氏妇,经来淋沥不已,已经三月,凉血止血之药,服至五六十剂,罔效,而口干唇燥愈甚,脉 来微涩。询其大便必泻,果然。即以四君子汤加熟附、炮姜、熟地、血余,二剂而止。盖寒客于中,火浮于上, 脾虚而不摄血,故淋沥不已也。 聂久吾妇,年三十九,生子月内调养未善,次年春,其经两月余不行。一日忽暴至不止,一二饭久,即昏 晕不省人事,急用十全大补汤,去桂倍加参、,又加熟附子、炒干姜各一钱,灌之苏省。后连服二大帖,遂 止其七八。又十余日,共服二十余剂,乃得全止。次年春,崩又大作,比前尤甚,昏晕更久,又服前方三十 余帖,尚未全安。后用鹿茸,炒烧存性研末,酒调二钱,服数次而血止。继服峻补丸药,幸年余不发。然病根 未除,次年中秋,忽又暴至,前方连服二大帖,血流如水涌,吐冷痰,至日晡昏晕,初更而气绝,惟胸次微温。 至三更,用灶心土研细,水调灌一二酒杯,冷痰少开,遂饮滚汤一盏,苏省渐安。岂初发时,服大补二剂,能 令生意不绝耶?后又服峻补之剂而血止。因思三年之内,尝服峻补丸药矣,而其病仍大作者,何也?或谓补血 太过,是以积而成崩。或谓不宜用桂、附等热药,推展其血,遂至于崩。(此说极是,惜聂君未及明。)抑知土虚 不固,然后山崩。今既血崩,则是血大虚。且血气相根据附,气虚甚则降令多,升令少,是以不能摄血,致血不归经而 妄下,不惟大补血而尤当大补气也。前丸方虽峻补,不合搀入香附、益母、砂仁、元胡等损气之品,乃令病根 不除,而屡作也。因纯用补气血药一料,而神气爽健,二料而病根除。次年遂孕,而生第八儿矣。(既云血太虚,忽 又转云气太虚,总为要用桂、附,故支离其词,可见所传之派不清。虽绝世聪明,无往而不误也。) 魏玉横曰∶刘氏媪,年七十,病血行如壮年月事,久之,淋漓不断两月余,耳鸣心跳,头晕目眩,恶食罕 眠,奄奄就毙。医者不一,有与归脾、补中者,六味、四物者、十全、八珍者,诸治未为无见。然服归脾、补 中,则上膈胀而面肿,似不宜于补气;服六味、四物,则少腹胀而足肿,似不宜于补血;服八珍、十全,则中 脘胀而气急,似气血兼补又不宜。延诊,先告以不宜用补,以症皆缘补而增也。脉之,沉小而涩,两关尤甚, 且无神,曰∶此肝脾两伤之候也。以七旬之年,两月之病,非补何以能瘳?第余之补,异乎人之补,无虑也。 与熟地二两,以一两炒炭,杞子一两,白芍炒、枣仁炒各五钱,酒连三分,四剂而淋漓止。去连四剂,而肿胀 消,诸症亦愈。 姚氏妇早寡,年三十余,因月事暴至,遂崩漏不止,势甚猛。脉之,两寸上溢,两尺甚弱。据脉不可与补 中益气,据症又不可不暂升提,以挽其下陷。先与熟地、杞子、白芍、枣仁,重剂服之,果不应。急以蓖麻仁 十数粒,去壳研,入麝一分,捏作饼子,用绿云膏贴脐上,再服前药,血去渐缓。少顷再服药,觉血不行,即 令揭去之,又服数剂全愈。 裴兆期治一富室妇,崩晕交作,已三逾日。诸医治法,不外阿胶、地黄、当归、白术、山药、人参及止崩 晕之药,益剧。裴诊之,六脉小而坚,右关细滑有力。且多呃呃欲吐之状,心下按之硬满而痛,饮食不进,大 便不通。此正与王节斋夫人崩晕证相类,受病在肠胃无疑。法当先行肠胃中积滞,使真气流行,脾得健运而统 血,则崩自止,晕自宁矣。遂屏去诸药,先用导滞丸,一服不动,再一服大便始通,神少清而崩亦可止。改服 开胃醒脾药,崩晕顿减。继服大补脾丸,甫半月,饮啖起居如故。若泥血病而专用血药,其与刻舟求剑者何以异? 张飞畴治郭孝闻室,暑月经行时,凉卧风中,先下淋漓,加以恼怒跌哭,遂崩脱不止,小腹中如线下垂, 贯心掣痛,常发热头痛,遍体烦疼。服止血药不应,而进参、,忽昏愦不省,崩脱愈甚。深夜忽遽邀往,脉 得弦大而芤,独左寸尤滑,知冲任二脉受病,明是风入胞门所致。久之风从木化,血愈伤而火愈炽,非旋复花 汤、金铃子散兼进,不能清其风热,降其逆气也。况此症多有火淫血室,湿结子户,及郁结伤脾,怒动肝火, 及惊恐失跌,种种不同。若用通套升发补敛之药,乌能获效哉?遂如法治之而愈。 妇人崩中下血,多因温热伤脾胃而致。盖脾统血,伤则失守也。医不知其脾湿而化,与固脱之剂,血虽止 而湿转郁矣。是以崩中之后,多成胀满黄病,医多不能识此。 沈尧封曰∶崩症热多寒少,若血大至,色赤者是热非寒。倘色紫黑,出络而凝,其中有阳虚一症。经云∶ 阳气者,卫外而为固也。荣行脉中,卫行脉外。脉外之阳虚,失于护卫,则脉中之荣血漏泄。既出经络,脉凝 而不流,渐渐变紫变黑,然必须少腹恶寒,方可投温。 一妇血崩,日服人参、阿胶,血不止。用地榆二钱,生地四钱,生白芍三钱,川黄连五分,黄芩一钱五分, 炒甘草八分,莲须一钱,丹皮一钱五分,黑栀子一钱,生牡蛎二钱,煎服即效。因其带多,偶以苦参易芩,血 复至,用芩即止。去连,血又至,加连即止。又一妇患崩月余,发晕几脱,是方加参一钱,服之即定,十剂而安。 一妇患崩,年五旬,投人参、阿胶不效。一二日用黄连五分,甚不相安。一医云∶是气病,用酒炒香附、 归、芍、丹皮、黄芩、牡蛎、枣仁、黑荆芥各二钱,郁金一钱五分,橘皮一钱,上沉香磨冲三分,柴胡五分, 棕榈炭八分,煎服一剂崩止。去柴胡、棕榈、荆芥,数剂食进。后加白术为散,服之作胀,减去即安。 一崩症少腹恶寒,用桂附八味丸收全效。 毛达可妇人,迈年骤然血海大崩不止,名曰倒经。用胶红饮神效。其方∶陈阿胶,米粉拌炒成珠一两,全 当归一两,红花八钱,冬瓜子五钱,以天泉水煎服,一剂即止。如犹发热,再以六安茶叶三钱,煎服一次,身 热即退。后用六君子汤加归、芍调理而安。昔当中丞幕友王遇伯之母,年逾七旬,偶患此症,诸药不应。李廉 访治运转,此方投之即愈。叶天士云∶初崩宜通,久崩宜塞,即此义也。予每治老妪倒经,极多神应。后 见少妇大崩不止,屡服大料补剂不效,血流反多,昏晕几危,予取此方,减去红花一半,投之立效。如法调理, 康复如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