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兆期曰∶凡人偶得潮热往来之候,未可遽执为外感风寒,辄服发表之药。盖其间亦或有元气内损而然者, 一或少瘥,则阴症立至,多死少生矣。吾乡一高年绅,只一子,年三十余,素恃形气强伟,不知节慎。六月间, 因母寿,连日宴客,应酬劳倦,遂发往来潮热。渠宿与一医相善,即邀以治之。值医他往,其徒代为之视,辄 投以羌活、紫苏、防风等药。一剂后,汗大出不止,乃求治于余,六脉已细数无伦矣。举方用人参、黄各五 钱,桂、附各二钱,当归三钱,浮小麦一撮,令急煎服。药剂甫煎成,而所善之医适至,亦认为外感,倾弃予 药,仍以前药表之,汗更大出,深夜而毙。须知膏粱子弟,外强中干,不可见其气强形伟,而遂视之为大椿也。 万密斋治董氏子,年十七,病请治。诊其脉浮大无力。问其症,无恶寒头痛,但身热口渴,四肢倦怠。曰∶ 似白虎症而脉虚,乃饥渴劳力得之。黄炙、当归酒洗各一两,作汤服之而愈。 陈正夫,万之母舅也。病三日后,胸中痞胀,小便少,大便不通。万闻,往问疾。时近城一医,欲以大柴 胡汤下之。察脉症不可下,内伤中气不运,故上窍闭而下气不通也。丹溪云∶二陈汤加苍术、白术、升麻、柴 胡,则大便润而小便长。与之一服而安。 龚子才治刘太府,因劳役太过,发热憎寒,头疼身痛,口干发渴,呕恶心烦。或以羌活汤,或以藿香正气 散,愈甚。手足无处着落,心慌神乱,坐卧不安,汤水不入,闻药亦吐。(皆由风燥之剂鼓动其火而然。)诊之, 六脉洪数,气口紧盛,此内伤元气也。以补中益气加远志、枣仁、竹茹、麦冬,一剂即熟睡,再进一服全安。 陈三农治一老人,患头痛恶寒,骨节疼痛,无汗谵语,自服参苏饮取汗,脉洪数而左甚。此胃虚作劳,阳 明虽受邪气,不可攻击,当补其虚,俟胃气充足,必自汗而解。以参、、归、术、陈皮、炙草,加熟附子, 四五剂,诸症虽减,但口干,热未退。遂去附子,加白芍,渐思食,汗出而安。 陆养愚治丛邑宰,烦劳忿怒,饮食不思,已数月矣。初春,患左胁痛,不能向左眠,又感冒,遂咳嗽喘促, 汗出恶风,呕恶饮冷,胸脘痞塞,烦躁泄泻,耳鸣,手指肉,振摇不已。脉之,两寸微浮而涩,关尺微虚不 固,曰∶凡靠左不得眠者肝胀,靠右不得眠者肺胀,及咳嗽、自汗、喘促、下泄,俱难治。况涩脉见于春时, 金来克木,亦可畏。幸神气尚未乏,两寸带浮,尚有微阳,小便稠黄犹长,面色焦黑,而微有黄气,犹可疗也。 仲景云∶脉虚微弱下无阳。又云∶微虚相搏,乃为短气。又云∶微浮,伤客热。东垣云∶阴先亡,阳欲得去, 乃见热壅口鼻,谓之假热之症。此盖得之七情伤阴,烦劳伤阳,风寒乘虚入客,胸膈痞塞。因邪在半表半里, 又为冷水停凝,症似支饮结胁,侧不能卧,寐觉痛作。虽饮留肝实,亦是元气不充不调。合之诸症,俱属正气 已伤,宜调养气血,使邪自散。用顺气养荣汤加桂枝、甘草,二剂,诸症顿减。易以补中益气,少佐小青龙汤 一二分,以和荣卫,二剂,自汗喘呕病已除。第痞塞胁痛不甚减,更以六君子倍半夏、陈皮,少佐蔻仁、木香, 胸痞胁痛亦止。又与四神丸实脾,肾气丸固本,调治月余而痊。 朱少湖,仲冬夜间忽头项微强,身体微痛,疑是伤寒,连夜用紫苏二大把,生姜十片,浓煎热服,浓覆大 汗之,身体觉轻,自谓愈矣。至明日之夜,复觉拘急,反增沉重,复如前取汗不解,身体如石,烦躁口干,睡 卧不安。天明延一医诊之,谓脉极浮数,冬月伤寒,非麻、桂不解,姜、苏轻剂,岂能疗此大病乎?拟用大青 龙汤,病家疑而卜之,不吉,复延陆同议。诊之,脉浮数而微细如蛛丝,按之欲绝。曰∶阳虚症也,原不宜汗, 况经谓冬三月,闭藏之令,无扰乎阳,无泄皮肤,使气亟夺。一之为甚,其可再乎?彼医曰∶仲景云,阴盛阳 虚,汗之即愈。既曰阳虚,何为不可汗?况麻、桂、青龙,正为冬时虚寒而设。如拘闭藏之令不宜汗,则仲景 此等汤剂,必待春夏伤寒而后用乎。陆不能辨,但徐曰∶议论甚高,第恐此脉不相应耳。病家问当用何药?曰∶ 惟建中、生脉酌而用之。彼医谓邪在表而补敛之,不死何待?陆曰∶汗之而愈,则补误,补之而愈,则汗误, 原不两是也。病家不能决,卜之,谓补吉汗凶,乃以建中、生脉合投之,烦躁仍剧,噫气不绝,足胫逆冷,身 不能转,彼医谓毙可立而俟也。陆曰∶误汗者再,药轻病重,故未效耳。仍前方倍人参加附子、浓煎冷服,少 顷,烦躁顿定。数剂,诸症悉除。月余,时出虚汗不能起,用人参数两方获安。(此驳未尝无理。陆不径指为内 伤,而泛引经文,致招如此驳诘,又不肯明指其失而喻之。第含糊其词以示意,亦名医之习气也。) 喻嘉言治刘筠之,七旬御女不辍,此先天素浓也,然以房中之术,数扰其阳,又值夏月阳气在外,阴气在 内,偶不快,饮食起居如常,医者以壮年伤暑之药,香薷、黄柏、石膏、知母、滑石、车前、木通投之,即刻 不支。诊时,则身僵颈硬,舌强喉哑,无生理矣。曰∶此症虽危,然因误药所致,甫隔一晚,尚可以药速追。 急以大附子、干姜、人参、白术各五钱,甘草三钱,大剂煎服,可解此厄。众议不决,姑以前方四分之一服之, 安贴,再煎未迟。灌下一寸香之久,大呕一声,醒而能言,呼诸子乳名云∶适才见州官回。询其所由,开目视 之不语,转问医者何人。曰∶江西喻。遂抬手一拱。又云∶门缝有风来塞塞。喻促煎所存之药续进,而姻族杂 进,商以肩舆送其回寓,另进他药,哑如前,越二日而逝。 李士材治程幼安,食少腹闷,食粥者久之,偶食蒸饼,遂发热作渴,头痛呕逆。或以伤寒治之,或以化食 破气之药投之,俱不效,势甚危。诊之曰∶脉无停滞之象,诊之软且涩,是脾土大虚之症也,法当以参、术理 之。聚皆不然。李曰∶病势已亟,岂容再误?遂以四君子汤加沉香、炮姜与之,数剂而减,一月而安。 倪文学素劳积郁,胸膈饱闷,不能饮食,服消食理气行痰开郁清火,凡百余剂,不效,病势日增。李诊之, 脉大而软,喟然叹曰∶明是火衰不能生土,以伐气寒凉药投之,何异入井而又下石乎?遂以六君子汤加干姜、 肉桂、益智仁各一钱,十剂少愈。然食甚少也,遂加附子一钱,兼用八味丸调补,百余日而痊。 卢不远治戴养吾夫人,体常困倦,眩晕不食,胸膈痞满。脉之寸关不透,以为肝脾之气不伸,用八珍加升 麻、柴胡而愈。后每病,用前方即安。若稍为加减,便不获效。凡十五年,皆倚恃焉。盖夫人性静体浓,起居 安适,是以气血不振而消沮,故于补气血药中加开提之剂,得其性情,故可久服。 何介甫病脾数年,饮食少而精神悴。卒酉七月就诊,两关软弱,不透于寸,用参、苓、归、芍、陈皮、防 风、甘草,数十剂,遂善啖肥浓,数年之疾脱然。问曰∶予疾有年,补脾补肾,法非不详,而未之效,君何从 平易得之?曰∶君疾在肝,非脾肾病也。凡诊病者,当穷其源,无为症惑。如饮食少,虽关脾胃,其所以致脾 胃病者何故?此当审者。今君两关脉弱,不透于寸,右固脾虚明矣。左则何谓?此脾体不足,而脾用不行也。 盖脾之用,肝也。星家取克我者为用神,脾体无肝木为之用,则气血便不条畅,运化迟钝,而脾胃转困矣。且 秋来金肃,肝更不伸,乃为补助肝木之气,使之扬溢,则脾土伸舒,精神油然外发,虽不治脾,实所以治也, 安用奇特之法哉。 冯楚瞻治王慎瞻,平日过劳,乃远行,途中食冷面羊肉,及归,胸中疼胀不堪。医所用无非楂、菔、枳、 朴之类,服之益甚,渐至心如压扁,昏晕闷绝,少减则苏。曰∶食乃有形之物,惟入肠胃,滞则为胀为疼,着 而不移,岂能升降于胸次乎?盖胸为心肺之部,止受无形之气,不能藏有形之物也。且六脉弦细而数,身不热, 语言无力,皆非伤食之候,乃积劳所伤,无根之气上逆于心,以致胀痛不堪耳。当用塞因塞用之法,乃以枣仁、 朱砂、乳香为细末,剖猪心血为丸,用人参五六钱,煎浓汤送服。少顷,以莲子煮白米粥压之,令忍胀,强吞 半碗。如是数日,疼胀渐减。继以胸膈自觉甚空,虽多食不饱,而大便出者无几。盖劳役太过,脏腑脂膏耗竭, 状如中消,食物入腹,销铄无余,故多入少出也。 谈铨部病热数日,医以为伤寒,投以发散,禁其饮食,日渐危笃。脉之,弦缓无力,乃劳伤发热也。先以 浓粥汤半碗进之,觉香美,甚甘饮食,目顿清亮。遂与归脾汤,令以薄粥继之,三四日后,神气顿复而愈。 (以饮食调之,最是补虚妙法。) 徐主政夫人,年逾七十,江行惊恐,早晚积劳,到家未几,壮热头疼。医作伤寒,发散数剂,渐至面色 烦躁,神昏不语,头与手足移动,日夜无宁刻。脉之,细数无伦,重取无力,此劳极发热。热者,乃元阳浮越 于表也,更发散之,阴阳将竭矣,非重剂挽之无及。熟地一两六钱,炒麦冬、炒白术各三钱,牛膝二钱,五味 子八分,制附子一钱二分,另用人参六钱,浓煎冲服。二三剂后,病减神清。后用八味、归脾二汤加减全愈。 洪氏子因劳伤发热头疼,咳嗽胁痛。医谓伤寒,大用发散。一剂,汗大出,热更甚,神昏见鬼,躁渴舌黑, 身重足冷,彻夜不寐,困顿欲绝,脉细数无伦,胃脉微极。此劳伤中气发热,东垣补中益气汤,为此等病而设, 令阴阳气和,自能出汗而解。今更虚其虚,阳气发泄殆尽,所以身愈热而神愈昏,阴阳既脱,自尔目盲见鬼。 津液既亡,所以舌黑足冷。至于身重异常,此尤足少阴极虚之症。盖肾主骨,骨有气以举则轻,否则重也。与 熟地二两,炒麦冬四钱,乳炒白术五钱,牛膝三钱,五味子一钱,附子二钱,浓煎,人参一两煎汁冲服。口渴, 另用熟地二两,麦冬五钱,人参八钱,浓煎代茶。三四剂后,汗收热退,舌润神清,嗽止食进。后用生脉饮, 送十补丸四五钱,再以归脾加减,煎膏成丸弹子大,圆眼汤化服,全愈。 刘君乡试入都,长途冒暑,气已伤矣。复日夜课诵,未几,壮热头疼,咳嗽干哕,不寐,神疲。脉之两寸 俱洪,两尺俱弱,右关沉取则无,此犯无胃气之症矣,非温补脾肾无济也。而以暑天热病,坚不肯服,乃坐视 数日,热益甚。复延诊,其脉转躁涩无力,此久热阴阳愈伤也。与大剂熟地、人参、白术、麦冬、五味子、牛 膝,二剂,诸症渐愈。惟哕声间作,胃脉不起,犹不喜食,乃早以生脉饮送八味丸去丹皮、泽泻,加鹿茸、五 味子、牛膝,晚以归脾汤去木香、甘草,加五味、肉桂,一补先天,一补后天,全愈。又同时,彭公子亦患是 病,身热两月,服补中益气加减,已数十剂,不知此方乃为虚人发散而设,不宜久服。且时当夏月,阳气上浮, 致令阴阳离决,精气乃绝,面青浮肿,肚腹胀硬,心下痞膈,咳嗽咽痛,口多甜涎,壮热畏寒,五心燥热,口 干不渴,足胫常冷。脉则两寸乍洪乍数,两关无力,两尺更微,上盛下虚已极。以前方重剂,另煎人参一两冲 服,旬余渐愈。复惑旁言,再用发散消痰,及补中、六君加减,遂不起。 太亲家高年,且患足疾,初愈,乃途中遇雨,疾趋而回,遂身热自汗,头疼咳嗽,继而吐血,饮食不思, 精神野狼狈。脉之,两寸皆洪大而数,右关两尺甚弱。此劳伤中气,脾不统血也。咳嗽者,火烁于肺也;身热者, 元阳浮越也;自汗者,气虚不能摄液也;头疼者,血虚火冒也。与熟地一两,麦冬四钱,炒白芍六钱,牛膝三 钱,五味子一钱,制附子一钱二分,另煎人参汤冲服,数剂,咳嗽吐血俱止。早晨生脉饮送加减肾气,午后 加减归脾汤,服之全愈。 高鼓峰治吕用晦病热症,造榻与语,察其神气,内伤症也。询其致病之由,曰∶偶夜半从卧室出庭外,与 人语,移时就枕,次日便不爽快,渐次发热,饮食俱废,不更衣者,数日矣,服药无效。曰∶杂工皆以为风露 所伤,故重用辛散,不进饮食,便曰停食,妄用消导,孰知邪之所凑,其气必虚。若投以补中益气汤,则汗至便 通,热自退矣。用晦欣然,辄命取药,立煎饮之。旁观者皆以热甚,又兼饱闷,遽投补药,必致祸。慰之曰∶ 无庸惊扰,即便矣。顷之,下燥矢数十块,觉胸膈通泰,旁观者始贺。是晚熟寐,至五鼓热退进粥,连服前方而愈。 范中行感冒风寒,又过于房劳,发热昏闷,医以为伤寒也,羌活、柴胡投之不应。又以为阴症也,肉桂、 木香投之,又不应,热且愈甚,饮食俱废,舌黑如炭,八日不便,医正议下。诊之,脉细数而沉,曰∶阴亏甚 矣,胃气将绝矣,非温和甘润之剂,弗能救也。急以左归及滋水清肝等药,重加参、服之。他医以为不大便 奈何议补?高曰∶子以为承气症也,误矣,第服药必得便。至第四日,果下黑矢升许,热退,舌亦红润。但尚 未进食,病家犹以用补为嫌。慰之曰∶本内伤症,一补中益气疗之足矣,无奈粗工杂投,胃气转伤,不能即复, 今以药补之,以稀粥调之,不过数日,自然知味。不信,另延一医,重用承气汤,服至二剂,不得便,必反以为 前药补住。病转剧,无颜再延高,往苏中延薛楚玉。楚玉至,闻述病情及用药次第。曰∶既用熟地而便,效可知 矣,奈何举将收之功,而弃之耶?今无能为矣。病家目楚玉为党,究不之信。嗟乎!举天下学问之人,而尽目 之为党,为彼之医,不亦难乎! 吕东庄治友人董雨舟,夏月捣膏劳力,致感头疼发热,服解表之药不效。其长君方白来问。吕曰∶子不观 东垣《脾胃论》乎?服补中益气加五味、麦冬自愈矣。如言服之,顿安。复起作劳,仍发热头痛,别用清解药, 增甚。因同叶御生往诊之,四肢微冷,胸腹热甚,烦闷,腰坠下,小腹胀痛,不能小便。时旁观者以为重感邪 所致,力主发散。吕曰∶虚邪内郁,正以劳倦伤中,生气不足,不能托之使尽去,又过清凉,其火下逼膀胱, 责及水脏故然,安可攻也?请以滋肾饮子合生脉散与之何如?御生论与吕合,竟投之,得睡,醒,热解,小便 通矣。留方补之而别。翌日方白至,曰∶内热时作,烦闷头痛亦间发,恐邪不尽。曰∶余火未散,移热于上也。 用软柴、人参、白术、黄连、丹皮、甘草、茯神等而愈。 杨乘六治徐氏外家,劳倦发热,时作微热,倦怠嗜卧,下午更甚。医用发散两剂,咳嗽不绝,胁痛如锥。更 用清金泻火,泄利不止,不食不寐者旬日。脉之,浮分细软,沉则缓大,面色白,眼光散大,舌胖嫩,淡白 而滑,两手厥冷而振。此劳倦伤脾,气虚发热,初时若用补中益气,一二剂即愈。乃误药,致咳嗽痛利,胃阴 被劫于前,中气重伤于后。乃拟人参、熟地、白术各一两,附子、炮姜各三钱,赤石脂、禹余粮、炙甘草各五 钱,浓煎大碗,徐服至一碗,即睡去,巳刻至戌分始寤,咳利俱除,胁痛如失,能进粥饮。服用前药,胃气渐 开,用调中益气,生金滋水而愈。 简某病感症,壮热,时微寒,嗜卧懒言,日轻夜重。或与羌、防发散,燥渴谵妄不食。脉浮数无序,重按 虚大无力,舌嫩黄,中间焦燥。此内伤似外感症,误表以劫胃阴,津枯液涸,火无所畏,而变生燥症也。与左 归饮加生地、当归、白芍,两剂便解热退。再诊,浮数俱除,虚火仍在,继起之病已退,初时之病未减。盖初 病因中气素虚而来,后病因胃阴暴伤而致,若不先救其阴,而即补其气,是为无制之阳邪树帜,而将垂绝之真 阴下石矣。今阳火既退,阴汁渐充,则初起之症可立除也。以补中益气汤合生脉,四剂而愈。(治内伤者, 类以补中益气为神丹,不可不三复此论。) 薛立斋云∶余性爱静坐观书,久则倦怠,必用补中益气汤加麦冬、五味、酒炒黑黄柏少许,方觉精神清妥, 否则夜间少寐,足内酸热。若再良久不寐,腿内亦然,且兼腿内筋自有抽缩意,致两腿左右频移,展转不安, 必致倦极方寐,此劳伤元气,阴火乘虚下注。丁酉五十一岁,齿缝中有如物塞,作胀不安,甚则口舌如有疮然, 日晡益甚,若睡良久,或服前药始安。至幸丑,时五十有五,昼间齿缝中作胀,服补中益气一剂,夜间得寐。 至壬寅,内艰之变,日间虽服前剂,夜间齿缝亦胀,每至午前,诸齿并肢体方得稍健,午后仍胀。观此可知 气血日衰,治法不同。 按∶立斋生平善用补中益气,据此病先下盛,服之宜矣。 柴屿青治沈阳司寇觉罗讳吴祥。延诊曰∶数日前因感冒风寒,至今未愈。其脉或两至一歇,迟而见代,并 非外感,乃虚寒凝结气血耳,用人参养荣汤。吴曰∶无力用参,以玉竹代之。此十月二十一日也,至次日告云∶ 昨服药后,腰发板,转动必以人,以需人参,购觅可也。遂用参一钱。二十三日早诊之,脉气稍转,仍用原方。 午后两膝强硬,自令人以热面熨之,忽至发迷。再促诊,而医者数人,但云风寒,方用大表散,并欲下大黄。 及诸人去后,吴云∶伊芳等如何可信?仍服公药,但为斟酌之。乃于方内加参一钱,迨服至冬至,方断煎剂,即 以原方配合为丸,调理而康。向使吴公信任不笃,必至难保。 夏大儿年友,苏中陈雍喈,身热谵语,不甚辨人。太守苕溪陆祝三,因赴补在京,邀柴诊视,其脉大而无 力,此阳虚发热,拟用人参。陆惊而咋舌,以为断不可用,乃力任方从。一剂后身和,三剂热全退,调理月余而瘥。 少司马讳雅尔图,以扈从打围至德州,抱病给假回京。医投小陷胸汤一剂,顿即仰卧,神昏不语。又一医 进参三钱,神气稍苏,言语恍惚,恶食不寐。延诊,雅云∶素有肝病,遂述前方。按左关脉平和,惟心部空大。 此心家之疾,与肝无涉,用酸枣仁汤而愈。 周太守家人,发热不食,晚间怕鬼,因途中冒雨,食冷粽而起。柴曰∶脉无停滞,只见虚大,经所谓形寒 饮冷则伤肺,饥饱劳役则伤脾。此内伤所致,拟用人参,以价贵为难,遂用扁党六君子,加炮姜、大枣,数剂而愈。 太史周希用,丁卯场前,劳倦外感,身热委顿,两足无力,欲用发表之剂,未决。求治,右脉软弱,人迎 不紧,外感轻而内伤重。以补中益气治之,后用异功散数剂,病痊,遂联捷。 观察沈椒园,在侍郎时,家人某,新从山左回京,身热不食,沈以熟地等滋阴大剂进,遂呕吐增剧。求治 于柴,柴曰∶此伤胃气所致,非阴药所宜。用香砂六君子汤,治之而痊。 主政蔡修持令节,发热口渴,胸闷,舌纯黑苔,谵语,延医无效,已二十余日矣。诊之,脉气平弱,并无 外邪,投以滋阴之药,二剂不应。改用六君子加炮姜,一服,尚未效。后戴廷傅加制附一钱,吴茱萸五分,一 剂,汗出胸快。再剂汗出,胸中豁然,调理而愈。病固有如此之类者,毋粗忽也。 陆养愚治朱少湖,病已半年,先因房劳汗出,又伤食,用消导药后,乃梦遗头晕。自服人参少安,遂每日 五钱或一两,服至数斤,其病自汗身热,咳血痰逆,胸膈不舒,心口如物窒碍,手足时厥,头常晕,眼或昏暗 不见人,大便已六日不行。每头晕时,服参汤则稍止。脉之,气口及关弦滑而有力,左寸关浮弦似虚,尺濡弱。 此由肝有怫热,重以思虑房劳致虚。参虽中病,单服多服,益阳太过,化为热火,与积痰胶固脾胃,遂致热结 幽门,火逆上行,而动血动痰。向以恶寒汗泄,重帏浓褥,帕裹绵装,至是悉令彻去。以润字丸三钱服之,外 用蜜导法,去宿垢盆许。再用人参七分,归身、远志各一钱,枣仁一钱,山栀、茯神各一钱三分,煎好,入竹 沥一钟,一帖,即胸次豁然得寐。每日以前方润字丸数十粒,便润汗止,咳嗽痰血渐减,十服而安。 陆祖愚治潘洪宇,以过劳伤脾,脾虚而肺脏亦损,咳嗽痰喘,微寒微热。或以清凉滋补健脾消导月余,饮 食顿减,精神愈衰,仅奄奄一息耳。诊之,遍身疮癣,六脉如丝,言语轻微,夜苦无寐,大便则向来艰涩。乃 用人参、白术、贝母、枣仁、麦冬、生地为煎剂,另以人参、麦冬、五味为丸,五更吞下。每日服参约四五钱, 数日渐瘳。再以归、芍、生地、连翘、地榆煎汤,揉洗肚腹,大便通润。调理百余日而安。 陆祖愚治本府添设曾向缘,中气不足,宜服参、。一日,午饭未几,啖杨梅过多,便胸中不快,身热头 眩,吐痰口渴,不思饮食,三日不更衣。或用楂、枳、芩、连、浓朴、二陈之类,三四剂,大便一次,去燥矢 数枚,而症如故。又用归、芍、知、麦、楂、芩,而腹满作呕。脉之,左三部浮微而弱,右三部浮大虚数。曰∶ 脾胃虚弱,气不能运,故胸膈不舒,并有积滞也。况素不能服苦寒,岂可用芩、连之类?经云但治其虚,安问 其余。乃六君子汤加白豆仁、煨姜、大枣,二剂症顿减。再与补中益气汤数剂,遂霍然。 一人忧思不已,饮食失节伤脾,面色黧黑,环口尤甚,心悬如饥,又不欲食,呼吸短促,曰∶此脾气受伤 也。忧思不已,则脾滞而不行;饮食失节,则脾气耗而不足,阴气上入阳中也。经曰∶阳明症衰,面始焦, 故知阳之气不足也。遂以参、、白芍、升麻、葛根、白芷、苍术、甘草、姜、枣助阳明生发之气而愈。 朱丹溪治一人,因劳倦发热,医以小柴胡汤、黄连解毒汤、(芩、连、栀、柏。)白虎汤等剂,反加痰气上涌, 狂言,目不识人,目赤上视,身如烈火,六脉洪数七八至,按之豁然,左略弦而芤。此因中气不足,内伤寒凉 之物,致内伤发热,又与苦寒药太多,为阴盛格阳之症。与补中益气汤加姜、附、大枣,二剂而愈。 陈三农治一友,饮食不均,远行劳倦,发热烦闷,症类伤寒,医禁食不与。诊之,言语轻微,手背不热, 六脉数而软,此真气不足,非有外邪也。力勉其进粥,乃与甘温大补之剂,恪服数日,热退而安。 陈三农治夏夫人,年已八旬,忧思不已,偶因暑浴,遂患发热头痛。医者以为伤寒,禁其食,而肆行解散。 越三日气高而喘,汗出如洗,昏冒发厥。诊其脉,大而无力,乃为之辨曰∶外感发热,手背加甚;内伤发热, 手心为甚。外感头痛,常痛不休;内伤头痛,时作时止。(辨内伤外感要诀,宜熟玩。)今头痛时休,而手 背不热,是为虚也。遂用参、各五钱,白术、半夏各二钱,橘红一钱,甘草六钱,一剂减半,后倍参、术而痊。 一人年近四旬,发潮热,口干,喜饮冷水,或以凉药,服之罔效。四五日,浑身沉重,不能动止,四肢强 直,耳聋,谵言妄语,眼开不省人事,六脉浮大无力。此气血亏损之极,以十全大补汤去白芍、地黄,加熟附 子一服,鼾睡痰响,或谓服参、、肉桂、附子之误。曰∶此药病交攻,不必忧疑。又进一服,过一时许,即 能转身动止。次日,连进数剂,则诸病潜瘳矣,此从脉不从症之治也。 李时珍治一人,素饮酒,因寒月哭母受冷,遂病寒中,食无姜蒜不能一啜。至夏酷暑,又多饮水,兼怀怫 郁,因病右腰一点胀痛,牵引右胁,上至胸口,则必欲卧。发则大便里急后重,频欲登圊,小便长而数。或吞 酸,或吐水,或作泻,或阳痿,或厥逆,或得酒少止,或得热少止。但受寒食寒,或劳役,或入房,或怒或饥, 实时举发。一止,则诸证泯然,如无病患。甚则热发数次,服温脾胜湿滋补消导诸药,皆微止,仍发。此乃饥 饱劳役,内伤元气,清阳陷遏,不能上升所致也。遂用升麻葛根汤合四君子汤,加柴胡、苍术、黄煎服。服 后,仍饮酒一二杯助之。其药入腹,则觉清气上行,胸膈爽快,手足和暖,头目精明,神采迅发,诸症如扫。 每发,一服即止,神验无比。若减升麻、葛根,或不饮酒,则效便迟。大抵降多升少,禀受弱而有前诸症者, 并宜此药,活法治之。(《本草纲目》。) 薛立斋治府庠王以道,元气素弱,丙午丁未二年,以科场岁考,积劳致疾,至十二月间,其病盛作,大热, 泪出随凝,目赤面黯,杨手露胸,气息沉沉几绝,脉洪大鼓指,按之如无,舌干,扪之如刺,此内真寒而外假 热也,遂先服十全大补汤。曰∶既服此汤,其脉当收敛为善。少顷,熟睡,觉而恶寒增衣,脉顿微细如丝,此 虚寒之真象也。以人参一两,加熟附三钱,水煎,顿服而安。夜间,脉复脱,以人参二两,熟附五钱,仍愈。 后以大剂参、术、归身、炙草等药,调理而安。 一男子发热烦渴头痛,误行发汗,喘急腹痛,自汗谵语。用十全大补加附子治之,熟睡,唤而不醒,及觉 诸症顿退,再剂而安。 黄武选饮食劳倦,发热恶寒,误用解表,神思昏愦,胸发赤斑,脉洪数而无力。此内伤元气,非外邪也, 急用温补之剂。彼不从,后果殁。 王肯堂治外兄虞文华,病发热。一医审无身痛等症,知非外感,用平胃散加人参五分投之,热愈甚。(用平胃 亦无谓。)又一医至,诊之曰∶此人参之过也,亟汗之,汗而不解。又一医至,诊之曰∶邪入里矣,宜凉膈散下之。 煎成欲服,王适至,急止之。诊得六脉皆洪大搏指,举按有力,笑曰∶此医之所以误也。用茯苓补心汤加人参 六钱,麦冬三钱,枣仁一钱五分。时不卧九日矣,服药即鼾睡良久而苏,病已退。诊之,脉顿微弱,为治方, 每剂用人参四钱,枣仁、茯神、归、术、、麦冬、川芎之类,令其多服不辍,遂别去。数日,以小便不利来 扣,令服导赤散。明日热复作,舌黑如墨,复延诊,脉复洪大。因连日所服药,皆减参三分之二,而导赤散中 又加花粉、山栀、黄芩等药,故病复作。亟令用人参六钱,合前诸药大剂投之,舌色始淡,热始除,小便亦清 利。倘进凉膈之剂,必不治,药可妄投哉。 马元仪治邱德初,素积劳郁,近复失恃过哀,因而发热恶寒,KT逆烦渴,面赤如妆。诊其两脉沉微无力, 知非实火内燔,乃虚阳上越,得之悲哀劳倦内伤也。悲哀则伤肺,劳倦则伤脾,脾虚无以生肺,肺虚无以生肾, 所以封藏不固,致虚阳上升,升降失常,致浊气上行,由是气逆于胃,则为KT逆,火游于上,则为烦渴也。法 宜温补之剂,从其性而归之于下,则诸症自平矣。与人参加桂理中汤,五剂霍然。 吴洪先病经七日,寒热似疟,手足麻木,汗出如注,心悸恍惚。诊得寸脉空大,关尺虚涩,曰∶此症人多 谓风寒外感,不知为劳倦内伤也。寸大关尺涩,乃脾肺之气受亏,心肾之阴亦涸。气虚不能升达,阴往乘之则 寒;阴虚不能内养,而阳复乘之则热。心悸恍惚者,阴不主事,而阳内扰;汗出如注者,阳不主事,而阴外亡 也。手足麻木者,阴阳两亏,气血俱不得荣也。以当归补血汤为主,加人参二钱,以补脾肺之阳;肉桂、黄连 各七分,俾坎离内交;广皮、炙草以补胃而和中。一剂,便得鼾睡,再剂汗止。再以补中益气汤升发阳气,加 穿山甲以祛内邪,寒热遂止,脉亦和。但重按少力,微见KT逆,用大剂桂附理中加丁香、半夏,数剂而痊。 王亦林患劳倦,发热神昏倦怠,已半月,皆作外感治,不愈。诊得两脉浮虚,右脉倍甚,此饮食失节,劳 役过度,脾虚则胃气亦虚,气不上行于阳,反下陷于阴而发热也。夫内伤脾胃之症,与外感风寒者不同,东垣 言之详矣。外感风寒,乃伤其形,为有余之症;内伤脾胃,乃伤其气,为不足之症。有余当泻,汗之、吐之、 下之、克之是也;不足当补,温之、和之、调之、补之是也。经云∶劳者温之,损者温之。又上气不足者,推 之扬之。脾不足者,以甘补之。当以辛甘温之剂,补其中而升其阳,则愈矣。乃用补中益气汤,服后得微汗, 然非发汗也,乃阴阳气和而汗自出也。一剂热退,再剂神清,不数剂而康复倍常矣。(气虚,故用参、;下 陷,故用升、柴。此补中益气之旨也。设阴气亦亏,则升、柴盒饭斟酌,用者详之。) 朱丹溪治一人,本内伤,汗下后谵语。初能认人,后三日语便妄言,此神不守舍,慎勿攻伐。脉多细数, 不得睡,足冷气促,面褐青色,鼻干燥,用补中益气加人参半两,竹叶三十片,煎服效。 缪仲淳治一人,年三十三岁,因努力即发,心中饱满,疼痛直至脐下皆板,两胁空松不可言,腹寒即欲 就火,火至稍睡痛止,大便不通,小便短缩似宿茶,日夜不卧。至五周时,饮食渐加,时常举发,大约性嗜酒 善怒,劳碌所致。方用当归身五钱,牛膝四钱,麦冬五钱,酒芍五钱,炙草七分,五味一钱,橘红二钱,茅根 一钱五分,生地三钱,宜多食韭菜、童便、胡桃肉。(《广笔记》。) 于中父患目珠痛,如欲堕,此肝火上冲也;胸膈及背如槌碎状,此怒而血瘀也;昼夜咳嗽,此悲伤肺也。 眠食俱废,自分不起,缪令进童便三大碗,七日下黑血无数,痛除。咳热如故,再以二冬、贝母、苏子、橘红、 白芍、鳖甲、青蒿、桑皮、五味、百部、枇杷叶、竹沥、童便,久之未痊。病家疑其虚,促用参、。缪不可, 乃阴以黄二钱入前药尝之,竟夕闷热,目不交睫,始信不谬。固守前方,兼服噙化丸勿辍,逾月平。盖仲父 病起于哀伤过甚,更触恼怒所致,非虚也。肺热而实,肝火上冲,故不宜参、耳。噙化丸∶用薄荷叶三两五 钱,百部酒浸去心,三两五钱,麦冬二两,天冬二两,蜜炙桑皮三两,蜜炙枇杷叶三两,贝母二两,桔梗米泔 浸蒸,一两,炙甘草七钱,天花粉二两,元参一两,蜜炙五味一两,款冬花二两,紫菀八钱,真柿霜二两,橘 红一两。研末蜜丸弹子大,临卧噙化。 立斋治一人,因劳倦耳下肿,恶寒发热,头痛作渴,右手脉大而软,此不足症也,当服补中益气汤。彼 反用发表药,遂致呕吐,始悟。以六君子汤治之,更服补中益气汤而愈。大抵内伤者,荣卫失守,皮肤间无气 以养,则不能任风寒。胃气下陷,则阴火上冲,气喘发热,头痛发渴而脉大,此乃不足之症也。大抵饮食失节, 劳役过度,则多成内伤不足之症。若误以为外感表实而反泻之,岂不致虚虚之祸哉!东垣曰∶凡内伤为饮食劳 役所伤,则右手脉大于左手;外感风寒,则左手脉大于右手。当以此辨之。 倪仲贤治林仲,因劳发热,热随日出入为进退,饮食渐减。倪切之曰∶此得之内伤,故阳气不伸,阴火渐 炽,温则进,凉则退,是其征也。投以治内伤之剂,其疾如失。(《原机启微》。) 张意田治钟姓人,因举重用力,略有胁痛,数日后,发热身疼,甚至胸胁痞硬,服大小陷胸,更剧。诊之, 左脉强硬而数,右脉寸尺浮而关沉滞,胸胁拒按,四肢厥逆。症似结胸,然服陷胸不应,必有他故。察其臂上 筋肉微黄,咳出痰色如橘。合症与脉,知为用力太过,胁肋受伤,瘀血为患,欲发黄也,所谓瘀血类伤寒者此 耳,治宜桃仁承气汤下之。但瘀滞日久,杂用攻散,阴气大损,当重兼养血为是。用生地二两,当归八钱,丹 参四钱,桃仁三钱,大黄三钱,枳实二钱,芒硝二钱,甘草八分,服后,下瘀血紫块二次,热退胸平。惟神气 欠清,脉气弦软,此伤阴络而神虚故也,服补阴舒络之剂而愈。(治实症兼顾其虚,极其周到。) 沈明生治徐来一,外有下帷之劳,内忘衽席之戒,偶于夏月,纵啖生冷,致患胀满不食,腹中漉漉有声, 且复喜呕,水道秘涩,凡疏解清凉之剂,遍尝罔效。诊之,即主温补,而座间竞持他说。乃索笔书云∶积滞虽 令中满,独不思中气不足,则腹为之善胀,肠为之善鸣乎?诸逆冲上,虽多属火,独不思胃寒不化,亦令人吐 乎?小便黄赤,虽为内热之征,独不思气不施化,溺因色变乎?总之,症在疑似,惟凭切脉。今脉来沉弱,右 关更微,兼之喜暖畏凉,其为虚寒症明矣。遂先用六君子汤,兼以炮姜、智仁之属,继投八味丸,出入于参、 、桂、附之间,旬日良已。嗣后根据方调理,不特精神倍常,抑且连征熊梦。 吴桥治陈龙,年八十,而病溺浊不禁,则隐几而日夜坐,不复近衾。诊之,六脉沉沉垂绝矣。叟乃命孙 扶起,曲跽告曰∶老夫春秋高,子孙仅立门户,死其时也。吾从侄继鸾,年四十,病瘵且危,家极贫,举室五 口,嗷嗷待哺,愿公救其死,即龙死贤于生。就而诊之,卧无完席,室中仅二缶作炊,然左脉平,右脉虚大而 数,曰∶此忧思伤脾也,扶脾土则有生理,治宜补脾抑肝。(此《金匮》法也。)叟闻瘵者可生,则大 喜过望,其病一再剂而愈。逾月瘵者无恙,则夫妇帅诸子罗拜谢之(《太函集》。) 魏玉横曰∶王某,膏粱子也,年弱冠,好角力,因举石井栏,致劳伤,久而晡热咳嗽,胁痛面青白,目下 胞青紫,诸治不效。诊之,脉弦略数,右尺弱兼涩。曰∶肾为作强之官,因劳而伤,肺为肾母,因子病而耗及 母气,肝为肾子,母病而子失其养,乃金不生水,水不滋木,木燥则生火,上侮金而下乘土,故目胞青紫,咳 嗽诸症作也。与生熟地、杞子、沙参、麦冬、地骨皮、女贞等,四剂,忽盗汗如雨,疑药之误。曰∶此佳兆也。 夫火燥为患,津液之亏,得纯阴之剂以濡之,犹釜中有水,熏蒸而益润也。由是,郁热除而血脉复矣。问可敛 乎?曰∶不可。若敛之则火仍内伏,第再养金水,使阴平阳秘,则汗自止,而病自瘳矣。如言而愈。 江氏姊,年五十余,因子病伤寒,二十余日,焦劳过甚,及子愈而己病作,寒热头疼,面赤,满口舌发, 目不交睫者数夜。一老医谓少阳阳明热症,与小柴胡合竹叶石膏汤。脉之,豁大无伦,乃力断为劳伤虚火上浮, 戴阳假热之症。若误药,立见危殆。乃与熟地一两,肉桂一钱,炙甘草一钱,麦冬二钱,归身三钱,一剂即熟 睡,比觉,口舌之尽消,遂霍然矣。当是时,余初临症,由今思之,则但与养清汤为至当也。后六旬外,复 患虚症,误服黄煮枣单方,月余忽遍身浮肿,动即气急。后服熟地数斤乃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