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良甫治一妇人,病痢疾,越四十日,服诸药不愈。召诊之,六脉沉弱。大凡下痢之脉,宜沉宜弱。但服 十全大补汤,姜、枣煎成,加白蜜半匙,再煎数沸,服之而愈。(《良方》、《医说续编》。) 一妇人泄泻不止,似痢非痢,似血非血,其色如浊酒。诊之,则六脉沉绝。众医用热药及丹药服之,则发 烦闷,乃先用败毒加陈米煎,次用胃风汤加粟米愈。 《泊宅编》云∶姚,自殿监迁八座,母夫人病痢,诸药不效。令李昂筮轨革有真人指灵草之语。一日登 对,上讶其色瘁,具以实奏,诏赐一散子,数服而愈。仍喻只炒椿子熟末,米饮下。 薛立斋治司马王荆山,患痢后重。服枳壳、槟榔之类,后重益甚,食少腹痛。此脾伤而虚寒也,用六君子 加木香、炮姜而愈。 祠部李宜散,患血痢,胸腹膨胀,大便欲去不去,肢体殊倦。以为脾胃虚弱,不能摄血归源,用补中益气 汤加茯苓、半夏,治之渐愈。后因怒,前症复作,左关脉弦,浮按之微弱。此肝气虚,不能藏血,用六味治之而愈。 朱丹溪治一老人,年七十,面白,脉弦数,独胃脉沉滑,因饮白酒作痢,下淡血水,圊后腹痛,小便不利, 里急后重。参、术为君,甘草、滑石、槟榔、木香、苍术为佐,下保和丸二十五丸。次日,前症俱减,独小便 不利,以益元散服之而愈。(《平治会萃》。) 宁皇患痢,召曾医(不记名。)入视。曾诊御毕,方奏病症,未有所处。慈明立御榻后,有旨呼曾防御,官 家吃得感应丸否?曾连呼吃得吃得。慈明又谕,须是多把与官家。曾承教旨,对以须进二百丸遂止。曾时坐韩 党被谴,痢止,遂于元降秩上更曾三秩。后宁皇不豫久,谓左右曰∶惟曾某知我性急。召入诊讫,呜咽不胜。上 曰∶想是脉儿不好也。曾出,自诊其脉,谓家人曰∶我脉亦不好。先宁皇一夕而逝。(《四朝闻见录》叶绍翁。) 窦材治一人,休息痢已半年,元气将脱,六脉将绝,十分危笃。为灸命关三百壮,关元三百壮,六脉已平, 痢已止。两胁刺痛,再服草神丹,霹雳汤方愈。一月后,大便二日一次矣。 一人病休息痢,窦令灸命关二百壮。病愈二日,变注下,一时五七次,命服霹雳汤,二服立止。后四肢浮 肿,乃脾虚欲成水胀也。又灸关元二百壮,服金液丹十两,一月而愈。 曾鲁公痢血百余日,国医不能疗,陈应之用盐水梅肉一枚,研烂,合蜡茶入醋服之,一啜而安。大中丞梁 庄肃公亦痢血,应之用乌梅、胡黄连、灶下土等分为末,茶调服。盖血得酸则敛,得寒则止,得苦则涩故也。 (《医说》、《本草纲目》。) 宋·张叔潜知剑州时,其阁下病血痢,一医用平胃散一两,入川续断末二钱,水煎服,即愈。绍兴壬子, 会稽时行痢疾,叔潜之子以方传人,往往有验,小儿痢尤效。(《本草纲目》。) 刘禹锡《传信方》云∶予曾苦赤白下痢,诸药服遍久不瘥,(惟久痢故可用后方。)转为白脓。令孤将军 传方,用诃黎勒三枚,两炮一生,并取皮末之,以沸浆水一合服之。若止水痢,加一钱匕甘草末。(谓加甘草末 钱也。)若微有脓血及血多,加三七,亦加甘草。(《本草纲目》。) 胡大卿一仆患痢五色,已半年,遇杭州一道人,教用大熟栝蒌一个,存性,出火毒为末,作一服,温酒 服之,遂愈。(《本事方》同上。) 张子和曰∶一男子病脓血恶痢,痛不可忍,(有实热之毒。)忽见水浸甜瓜,心酷喜之,连皮食数枚,脓血皆已。 人言下痢无正治,是何言也?只知痢是虚冷,温之、涩之、截之,此外无术矣。岂知风、暑、火、湿、燥、寒 六者皆为痢。此水蜜甜瓜,所以效也。 潘埙曰∶予蔓孙年十二,一日内外热如火,头眩。医以为外感,汗之不解,既而腹痛,小水不行。又以为 内伤,下之不愈。后四五日变赤痢,昼夜无度,小水点滴,腹连膀胱胀闷。医乃专用痢药,而病益剧。心切忧 之,询之家人,曾食何物?以曾饮冰水告。予曰∶病坐此矣。医投四苓、六一不应。予曰∶阴气结于上,阳气 陷于下,膀胱有上口无下口,气不能化而出也。须用膀胱本经药,温以散之,升以举之。众医不敢,予用温中 丸、天水散,加干姜、茴香、升、柴,煎服一二帖,小便行,三帖痢止而愈。(诸记室。) 李时珍治华老,年五十余,病下痢,腹痛垂死,已备棺木。用延胡索三钱为末,米饮服之,病即减十之五, 调理而安。(《本草纲目》。) 薛立斋治一人,痢后呕嗤,脉洪大,按之虚细,作渴引饮,诸药到口不纳。作脾胃虚寒,不能司纳,以参、 术、炮姜等分饭丸,米饮不时送下。服至三两,闻药不呕,以六君子加炮姜,调理而安。 王如治一人,痢如豆汁,日夜百余次。群医投以清凉下坠之药,愈危。六脉沉弱,此脾虚受湿也。以补 中益气汤加羌、防、苍术,二三剂愈。 王又逸治一人,痢后脚软难行。曰∶久痢伤气,下多亡阴,气血俱虚,不能荣养其筋骨也。用八珍汤加牛 膝、杜仲、木瓜、薏仁而愈。 陈三农治一妇患痢,所服皆清凉克伐之药,致脾胃虚弱,血无所统,日下数升,遇有所触,其下益甚。欲 补血,恐脾愈寒,欲引血归经,而血去殆尽。遂用阳生阴长之义,以益气汤温养中气而渐安。 一士勤于举业,夏末患里急泄白脓,众以痢治。曰∶非也。此积劳伤脾,脾气下陷,即东垣所谓饮食不节, 起居不时,上升精华之气反下陷云云也。用补中益气汤,二剂而安。 龚子才治刘司寇,年近七十,患痢,脓血腹痛,诸药弗效。诊之,六脉微数,此肥甘太过,内有积热,当 服酒蒸大黄一两清利之。刘曰∶吾衰老,恐不胜,用滋补平和乃可。因再四引喻,始勉从之,逾日而愈。 尤在泾曰∶痢之为病,气闭于下,而火复迫之,是以腹痛里急,糟粕不出,而便肠垢也。其源皆由于暑湿, 与疟病俱发于夏秋,盖伤于经络则成疟,而入于肠脏则为痢也。经络之邪,可散而愈,故治宜辛苦温之药。肠 脏之热,非清不愈,故治宜辛苦寒之药,亦发表不太热,攻里不太寒之意。河间之主用清寒,盖亦有见于此。 张景岳不审痢病之所从来,而以五脏五行为说,谓惟心可言火,其余均不可言火。此但足资辨论而已,岂足补 于治要哉? 痢与泄泻,其病不同,其治亦异。泄泻多起寒湿,寒则宜温,湿则宜燥也;痢病多成湿热,热则宜清,湿 则可利也。虽泄泻亦有热症,然毕竟寒多于热;痢病亦多寒症,然毕竟热多于寒。是以泄泻经久,必伤胃阳,而 肿胀喘满之变生。痢病经久,必损脾阴,而虚烦痿废之病起。痢病兜涩太早,湿热流注,多成痛痹。泄泻疏利 或过,中虚不复,多作脾劳。此余所亲历,非臆说也。或曰∶热则清而寒则温是已,均是湿也。或从利,或从 燥何欤?曰∶寒湿者,寒从湿生,故宜温燥暖其中;湿热者,湿从热化,故宜甘淡利其下。且燥性多热,利药 多寒,便利则热亦自去,中温则寒与俱消。寒湿必本中虚,不可更行渗利,湿热郁多成毒,不宜益以温燥也。 一人下痢,小腹急痛,大便欲去不去,以脾胃气虚而下陷也。用补中益气送八味丸,二剂而愈。此等症候, 因利药致损元气,肢体肿胀而死者,不可枚举。 一人患痢后重,自知医,用黄芩芍药汤,后重甚,饮食少思,腹寒肢冷。龚以为脾胃亏损,用六君子汤加 木香、炮姜,二剂而愈。 赵养葵治四明徐阳泰,体素丰,多火善渴,虽盛寒床头必置茗碗,或一夕尽数瓯,又时苦喘急。质之赵, 赵言此属郁火症,常令服茱连丸,无恙也。丁巳夏,徐避暑檀州,酷甚,朝夕坐水盘间,或饮冷香薷汤,自负 清暑良剂。孟秋,痢大作,始三昼夜,下百许次,红白相杂,绝无渣滓,腹胀闷绞不可言。或谓宜下以大黄。赵 勿顾也,竟用参、术、姜、桂渐愈。犹白积不止,服感应丸而痊。后少尝蟹,复泻下,萎顿,仍服八味汤及补 中重加姜、桂而愈。寒凉太过,用参、术、姜、桂以救其偏是矣。八味之投奚为乎,此养葵之所以为养葵也。 夫一人之身,历一岁之间,黄连、苦茗不辍口,而今病以纯热瘥,向若投大黄下之,不知何状。又病咳嗽时, 喘逆不眠,用逍遥立安。又患便血不止,服补中黑姜立断,不再剂。 喻嘉言治张仲仪,初得痢疾三五行,即诊之,行动如常,然得内伤之脉,而挟少阴之邪。曰∶此症宜一表 一里,但表药中多用一参,里药中多用附子,方可无患。若用痢疾门诸药,必危之道也。张以平日深信,径取 前药不疑,然病势尚未着也。及日西,忽发大热,身重如巨石,头在枕上,两人始能扶动,人事沉困,急服完 表里二剂。次早诊视,即能起身出房,再与参附二帖,全愈。若不辨症,用痢疾门中药,何曾有此等治法乎? 周信川,年七十三,平素体坚。秋月病痢,久而不愈,至冬月成休息痢,一日夜十余行,面目浮肿,肌肤 晦黑。脉之,沉数有力,谓曰∶此阳邪陷入于阴也,吾以法治之可愈。以人参败毒散,煎好,用浓被围椅上坐 定,置火其下,更以布卷置椅褥上,殿定肛门,使内气不得下定。(内气提掇在人,岂可以物塞定?其说未免荒谬。 雄按∶提掇虽在人,以外殿亦可少助其力,然后以前药滚热与服,良久又进前药,遂觉皮间有津津微汗,再溉 以滚汤,教令努力忍便,此却有理。)前药滚热与服,良久又进前药,遂觉皮间有津津微汗,再溉以滚汤,教令努 力忍便,不可畏热,不得移身,如此约二时之久,皮间津润未干,病者心躁畏热,忍不可忍,始令连被卧于床 上。是晚,止下痢二次。后用补中益气汤,一日夜止下三次,不旬日全愈。盖内陷之邪,欲提之转从表出,不以 急流挽舟之法施之,其趋下之势,何所底哉?闻王星宰患久痢,诸药不效,苏郡老医进以人参败毒散,其势差 减,大有生机,但少此一段斡旋之法,竟无成功。故凡遇阳邪陷入阴分,如久疟、久痢、久热等症,皆当识 此意,使其里邪久久透出表外,方为合法。若急而速,则恐才出又入,徒伤其正耳。 按∶休息痢,多缘误治而成,或兜涩太早,或有表症,而骤下之。古人多以感应丸为治,法至良也。兹 用人参败毒,亦治之近理者。至以布蛋殿其肛,谓内气不下走,亦好奇之过耳。尝阅道书,见内丹将成, 欲过关时,必以物殿其谷道,夹其外肾,以防灵丹之外泄。喻氏贯通三教,其意未必不取诸此。魏君之论, 亦不免少见多怪。 朱孔阳,年二十五,形体清瘦,素享安逸。夏月因构讼奔走日中,暑湿合内郁之火,而成痢疾,日夜一二 百次,不能起床,以粗纸铺茵上,频频易置,但饮水而不进食,其痛甚厉,肛门如火烙,扬手掷足,躁扰无奈。 脉之,弦紧劲急,不为指挠,曰∶此症一团毒火,蕴结肠胃,其势如焚,救焚须在顷刻,若二三日外,肠胃朽 腐矣。乃用大黄四两,黄连、甘草各二两,入大砂锅内煎,随滚随服。服下,人事少宁片时,少顷,仍前躁扰。 一日夜服至二十余碗,大黄俱已煎化,黄连、甘草俱煎至无汁,次日脉势少和,知病可愈。但用煎法,不用急 药,改用生地、麦冬各四两,另研生汁,以花粉、丹皮、赤芍、甘草各一两,煎成和汁,大碗咽之。以其来势 暴烈,一身津液从之奔竭,待利止生津,则枯槁难回矣。今脉势既减,则火邪已退,不治痢而痢自止,岂可泥 润滞之药而不急用乎?服之果痢止,但遗些少气沫耳。略进腐浆米汁,调养旬余,始能消谷。亦见胃气之存留 一线者,不可少此焦头烂额之客也。 浦君艺病痢,初起有表邪未散,误用参、术固表,使邪气深入。又误服黄连凉解,大黄推荡,治经月余, 胃气不运,下痢日夜百余行。一夕,呕出从前黄连药汁三五碗,呕至三五次后,胃与肠遂打成一家,内中幽门、 阑门洞开无阻,不但粥饮直出,即人参浓膏才吞入喉,已从肠奔下。用大剂四君子汤,煎调赤石脂、禹余 粮二末,连连与服。服后,势少衰,但腹中痛不可忍。浦曰∶前此痢虽多,然尚不痛,服此药而痛增,未可服 矣。喻曰∶此正所谓通则不痛,痛则不通之说也。不痛则危,痛则安,何可不痛耶?仍以前药再进,俟势已大 减,才用四君子倍茯苓,十余剂全安。 李士材治孙潇湘夫人,下痢四十日,口干发热,饮食不进,腹中胀闷,完谷不化。尚有谓邪热不杀谷者, 计用香、连、枳壳、豆蔻、浓朴等三十余剂,绝粒五日,命在须臾。诊之,脉大而数,按之豁然,询得腹痛而 喜手按,小便清利,此火衰不能生土,内真寒而外假热也。亟煎服附子理中汤,冰水与服,一剂而痛止,六剂 而热退食进。兼服八味丸,二十余日霍然起矣。 许郡侯女,痢疾腹痛,脉微而软。李曰∶此气虚不能运化精微,其窘迫后重者,乃下陷耳。用升阳散火汤 二剂,继用补中益气汤十剂而愈。 喻嘉言治陈汝明病痢,发热如蒸,昏沉不食,脉数大空虚,尺倍洪盛。此内有湿热,与时令外热相合,欲 成痢症,尚不自觉,又犯房劳,而为骤寒所乘,以故发热身重,不食昏沉,皆少阴肾经外感。少阴受邪,原要 下利清白,此因肠中湿热,已蒸成败浊之形,故色虽变,而下利则同也。与麻黄附子细辛汤一剂,少散外邪。 得汗后,热即微减,再用附子理中汤二剂,热退身轻能食。改用黄连理中汤丸,服至旬日全安。 叶茂卿幼男病痢噤口,发热十余日,呕哕连声不绝,关脉尺脉俱上涌而无根。喻曰∶此非噤口,乃胃气将 绝之症也。噤口痢,虚热在胃,壅遏不宣,治宜补虚清热。此因苦寒所伤,不能容食,惟有清补一法而已。连 投理中汤二剂,不一时,痢下十余行。叶疑药误,喻曰∶吾意先救其胃气之绝,今腹中瘀积,藉药力催之速下, 正为美事,焉可疑之?服二日,人事大转。四日后,止便糟粕,以补中益气调理,旬日而安,可见小儿之痢, 纵啖伤胃者多,内有积热者少,尤不可轻用痢疾门中通套治法也。 一妇人痢疾一月,诸药无功。李诊之曰∶气血两虚,但当大补,痢门药品,一切停废。以十全大补,连投 十剂,兼进补中益气加姜、桂,二十余剂而安。 张兵尊秋间患痢,凡香、连、枳、朴等剂,用之两月而病不衰。李诊之,滑而有力,失下故也。用香、连、 归、芍、陈皮、枳壳,加大黄三钱,下秽物颇多。诊其脉尚有力,仍用前方,出积滞如鱼肠者约数碗,调理十 余日而痊。 毛抚军痢如鱼脑,肠鸣切痛,闻食则呕,所服皆苓、连、木香、菖蒲、藿香、橘红、芍药而已。后有进四 君子汤者,疑而未服。诊得脉虽洪大,按之无力,候至左尺,倍觉濡软,此命门火衰不能生土。亟须参、附, 可以回阳。因问但用参、术可得愈否?李曰∶若无桂、附,虽进参、术无益于病,且脾土太虚,虚则补母,非 补火乎。遂用人参五钱,熟附一钱五分,炮姜一钱,白术三钱,连进三剂,吐止食粥。再以补中益气加姜、附, 四剂后即能视事。 吴又可治张德甫,年二十,患噤口痢,昼夜无度,肢体仅有皮骨,痢虽减,毫无进谷食。以人参二钱煎汤, 入口不一时,身忽浮肿如吹气球,自后饮食渐进,浮肿渐消,肿间已生肌肉矣。 高鼓峰治朱殿臣病痢,日逾百余次,身发热,饮食不进,所用皆槟榔、大黄之属。高曰∶此破气利血药也。 治滞下当调气,不当破气,当和血,不当利血。以当归、白芍、生地、黄芩、木香等数大剂饮之,三日而愈。 冯楚瞻治王姓人,久患重痢。延诊时,当六月,自腹至阴囊,皆重绵浓裹,稍薄则痛甚,其两足心又觉热, 甚则重扇始可,饮食不思,甚危困。脉之,寸强,关尺并弱,曰∶此中气久虚,气不升降,阴阳阻隔,似痢非 痢。误用香连苦寒之剂,以致抑遏阳气于九地之下,而中宫藏阳纳气之所,反已空虚,且久痢阴阳两亡。故足 心之热,阴虚所致;腹中之寒,阳虚所由。中宫之阳,宜温而补;下陷之阳,宜清而升。理难并行,今但先去 其中寒之阻隔,则郁遏下极之火,自能上升。大用附子理中汤加五味子以敛之。(论证甚佳,拟方亦合。但加 五味,似无着落。)二三剂后,腹寒足热俱减六七,乃以归脾汤加肉桂、五味煎汤,送八味丸而愈。 陈秀才患红白痢甚密。诊之,两寸略洪,两尺左关甚弱,舌有黑苔。此肝不能疏泄,肾不能闭藏,宜痢之 重密矣。且真阴亏极于下,真津燥槁于上,水乘火位,故赤舌变黑也。若服黄连,适增其害。乃果有以香连进 者,服后痢更无度。复延冯,与八味汤大料,用人参冲服,渐得轻可。调理月余而安。 杨乘六治沈某病痢,里急后重,日夜百余次,发热口渴,体倦懒言,蜷卧少食,小便不利。或用痢门清热 消滞套药,数剂转甚。脉之,缓大无力,面色嫩白,舌苔微黄,此挟虚感寒,不可以痢疾正治之也。乃用补中 益气加白芍、炮姜,一剂而急重渐缓,痛痢随减。再剂身凉食进,诸症悉愈。 蔡某病痢,脐腹绞痛,里急后重,日夜无度。自知医,所服皆培肾燥脾之剂。(补涩太早,遂成休息。) 幸不误事,但病根不断,每周时或五七次,迁延三载,形肉渐脱,力不能支。杨诊之,脉附骨而紧,左尺尤甚, 面白,舌淡嫩且胖且滑,此寒积在大肠底,诸药不能到,故经年累月,痢无止息也。今脾肾大亏,须服 养荣、八味各 数十帖,待其气血充足,然后以蜡丸巴豆一枚,大如龙眼,空心服,以热水送之,则药到积所乃化,其积自除 矣。如法治之,果不再发。(用蜡丸巴豆以治寒积之痢,亦古人之成法。但前既云所服皆培肾燥脾之剂, 后复云脾肾太虚,须服养荣、八味数十帖,岂三载之培补,犹嫌未至耶。后人医案,其偏驳不醇类如此。) 姚某痢疾,腹痛后重,脓血并见,日夜无度。或用利气凉血清火解毒,一切消克之剂,病不减,而解出断 肠一段,长半尺许。延杨诊,迷病情用药次第,并询断肠之故。思之良久,曰∶决无此事。夫肠者,起自胃之 下口,历幽门阑门,以至肛门,大小相连,若中既断矣,何能自出肛门耶?且肠既出于昨日,则上下断绝已久, 何至今日便中脓血,仍相续不绝耳?盖肠中滑腻稠粘,如脂如膏,粘贴肠上之一层,其形外圆中空,有似乎肠, 而实非肠也。试拨之,必腐矣。果然。诊其脉,细数而弦,按之勒指。舌如镜,而脉无神,此木气太甚,胃气 将绝无救矣。数日果殁。 易思兰治省亭殿下,七月病痢。始服通利,次行和解,又次滋补。月余转甚,每日行数次,肚腹绞痛,但 泄气而便不多,起则腰痛屈曲难伸,胸膈胀满,若有物碍,嗳气连声,四肢厥逆,喘息不定。诊之,两寸沉大, 右寸更有力,右关沉紧,左关弦长而洪。喜两尺沉微,来去一样,曰∶此神劳气滞之病也。以畅中汤进之,制 香附八分,苍术一钱,神曲三钱五分,抚芎七分,黄芩八分,枳壳三分,苏梗五分,甘草三分,姜一片,枣二 个。服后兀兀欲吐,冷气上升,嗳气数十口,即大便去秽污颇多,胸次舒畅,腹中觉饥,自午至酉,止去一次, 四肢不厥,肩背轻快,六脉平复。但心内怔忡,头目昏眩,饮食无味,用六君子汤加香附、砂仁。二剂胃气渐 平,眩晕怔忡,乍止乍作。又以补中益气汤加蔓荆子、茯神、枣仁、黄柏,半月乃全愈。此证脉两寸俱沉,左 寸沉者,心火郁于下,乃神劳也。右寸沉而有力者,肺主气,与大肠为表里,七月肺金当令之时,脉宜浮短, 今不浮而沉。因思则气结,不得循环,失其升降之常,惟走大肠,顺逆气滞而下陷,故作里急后重,有似于痢, 实非痢也。医或谓四肢厥逆,大肠久滑,当用附子温之,或谓内有宿积作痛,当用硝、黄下之,皆非治法。夫 肺脉不浮而沉,是金不得令也。金不得令,则不能制木,故肝脉不弦细而弦洪。不当旺而反旺,木来侮土,脾 气转结于内不能运,故四肢逆而厥冷,所谓热深厥亦深也。热厥者,上不过肘,下不过膝,脉伏有力可验也。 既然热厥,岂可复用附子大热之剂?经曰∶心藏神,多念则神劳;脾藏意,多思则气结。气结故腹痛下痢,若 复加以寒凉之剂,其结愈甚。所以硝、黄亦不可用,惟以辛凉之剂散之。有香附辛温以快肺气,苏梗疏通诸窍, 神曲舒脾气而化脾积,苍术燥湿,引脾气散于四肢,抚芎畅达肝气,黄芩、枳壳荡涤大肠,加甘草以和中,使 气升而循环经络,积去而大肠通快,又何腹痛之不减,而厥逆之不除哉? 张路玉治项鸣先尊堂,下痢血色如苋汁,服消克苦寒芩、连、大黄之类愈甚,不时发热痞闷,六脉瞥瞥 虚大,右关独显弦象,按之则芤。此气虚不能统血之候,与补中益气加炮姜、肉桂,四帖而安。 郭然明之室,患五色痢,日夜数十次,兼带下如崩,误服黄连、大黄十余剂,隔塞不通,口噤不食者半月 余,至夜必大发热燥渴,六脉弦细而疾。此足三阴俱虚之候,与理中加桂、苓、木香、乌梅以调其胃,次与加 减八味汤导其阴火而全安。 某刑部高年久痢,色如苋汁,服芩、连、白芍之类二十余剂,渐加呃逆。六脉弦细如丝,与理中加丁香、 肉桂。疑不服,仍啜前药。数日病愈甚,而骤然索粥,诸医皆以能食为庆。张再诊,则脉至如循刀刃,(真脏脉也。) 此中气告竭,求救于食,除中症也。与伤寒之例同,不可为矣。 褚某尊堂深秋久痢,噤口不食者半月余,但饮开水及瓜汁,啜后必呕胀肠鸣,绞痛不已,烦渴闷乱,至夜 转剧,所下皆脓血,日夜百余次,小水涓滴不通,六脉皆弦细乏力。验其积沫,皆瘀淡色晦。询其所服,皆芩、 连、槟、朴之类。所见诸症俱逆。幸久痢脉弱,尚宜温补,用理中加桂、苓、紫菀调之。服后,小便即通,得 稍寐,数日糜粥渐进,痢亦渐减。更与理中倍参,伏龙肝汤泛丸,调理而痊。 陈进士触热锦旋,抵家即患河鱼腹疾。半月以来,攻克不效,遂噤口,粒米不入,且因都门久食煤火,肩 背发胀,不赤不疼,陷伏不起,发呃神昏。诊之,六脉弦细欲绝,面有戴阳之色,所下瘀晦如烂鱼肠脑。症虽 危,幸脉无旺气,气无喘促,体无躁扰,可进温补。但得补而痈肿发,便可无虞。遂疏保元汤,每服人参三 钱,黄二钱,甘草、肉桂各一钱,伏龙肝汤代水煎服。一啜而稀糜稍进,两啜而后重稍轻,三啜而痈毒坟起。 疡医敷治其外,嘱守前方,十余剂而安。 韩晋度春捷锦旋,患腹痛,泄泻下血。或用香连丸,遂饮食艰进,少腹急结,虽小便癃闭,而不喜汤饮, 面色萎黄,日夜去血五十余度。诊之,气口沉细而紧,所下之血,瘀晦如苋菜汁。与理中汤加肉桂二钱,一剂 溺通,小腹即宽。再剂血减食进,四剂泄泻止三四次。去后微有白脓,与补中益气加炮姜,四剂而愈。 张飞畴治朱元臣子,患五色痢,胸膈胀满,粥食不进,服药罔效。另延两医,一用大黄,一用人参,不能 决。求诊之,曰∶用大黄者,因其胀满脉大也;用人参者,因其痢久不食也。痢久不食,大黄断断难施;膈满 作胀,人参亦难遽投。拟伏龙肝为君,专温土脏,用以浓煎代茶,煎焦术、茯苓、甘草、广藿香、木香、炒乌 梅,一剂痢减食进,再剂而止,遂不药调理而安。 柴屿青治解元周让谷,在安抚张西铭京寓时,半年久痢不止。或用参、、赤茯、粟壳、肉果不效。夜起 六七次,日间不计其数,脓血杂下,已频于殆,始求治。以久痢亡阴,不宜再用赤茯利水,亦非兜涩之所能止, 且久痢寒积在大肠底,现今两脉稍紧,欲用蜡豆丸,众皆不敢。不得已勉用补中益气加茱萸、制川附,一剂而 减。后兼用八味丸而愈。 张三锡治一人患痢,发寒热头痛,左脉浮紧,而右脉滑大,乃内伤挟外感也。先用败毒散加姜、葱,一服 表症悉除。但中脘作胀闷,后重不已,以平胃散加枳壳、木香、槟榔、山楂。二服胀闷移于小腹,投木香槟榔 丸三钱,下粘硬之物而愈。 一妇病痢,自投承气汤二服,不应。诊之,左脉浮而带弦,右三部俱沉,关脉略滑,必郁闷中食所致。病 家云素多恼怒,遂以浓朴、苍术、香附、抚芎舒郁,山楂、槟榔、橘皮、木香理气,白芍调中,三服愈。 一人痢初愈,遂饮烧酒,杂进肉面,胸口胀满,发寒热,右脉弦滑倍常,知饮食酒毒为患也。病后中气未 复,火邪尚存,多食自难传化,烧酒复助其毒,势在不救。今食填胸中,得吐乃有生意,经云在上者,因而越 之是也。不信,自服巴豆丸,药下咽,去血升许而殂。 一人夏月远行饮酒,致下痢皆纯血,日夜无度,心下胀,不食,脉三部俱弦滑而数。先与山楂、枳实、槟 榔、橘红、香、连以和其中,次与木香槟榔丸以导其滞。胀闷已除,下血愈甚,遂以四物用生地、条芩、茱、 连、丹皮,二剂血止一半,再加地榆三服已。 一人下痢胀痛,自服大黄丸,一时痛转甚,手足俱冷,脉沉伏,知寒凉用早也。投炮姜理中汤加浓朴、苍 术、山楂,一服,外用炒盐熨之,下膈周时即定。后用香、连、白芍、浓朴、枳壳等,调理而痊。 一人患痢,二月不愈,秽污在床,六脉弦而弱,投补中益气汤加酒炒白芍,八帖始止,二十帖而痊。 一人病痢,日久不止,四肢俱肿,而脉细小,尚可救。与参苓白术散加肉豆蔻少许,作汤服愈。 一妇病久痢,食时身热,左脉浮数,右脉滑数。询其饮食,虽病未减,至剧始不能食。与仓廪汤先去其热, 后以枳、术、人参、陈皮、楂、曲,又二服,腹中渐宽。后重不止,乃以调中益气汤下木香槟榔丸,二服,下 秽物碗许愈。 陆养愚治一人,因路途感冒,头微痛,身微热,饮食如故。数日后,患水泄,小便赤涩。自服胃苓汤,二 剂泄不止,而反见积。又服芩、连、白芍、木香、槟榔辈,二剂亦不效。诊之,两手浮弦,沉按涩数,此因表 气不舒,致令里气不顺,偶值脾胃不调而作泄也。乃以五积散微加白蔻仁、木香,二剂大汗,而诸症悉愈。 董浔阳素有酒积,因而患痢。虽奉养丰而禀赋浓,而清凉消导过多,今痢已少瘥,而大便犹滞,小便短数 黄赤,身时热,上壅头面,鼻塞耳聋,眼昏口燥。脉之,浮大而数,按之而驶。或谓芩、连、滑石,但可清下 焦之火,当以凉膈散清上焦以佐之。且谓脉尚洪盛,未可议补。陆曰∶公平日脉顶指洪盛,以今日较之,已弱 极矣。凡九窍不利,由于阳气上盛而致,则当清泻。若由于肠胃之所生,则当补敛。今泻痢久,数用清凉消导 之剂,肠胃有不虚乎?夫中焦气血不足,多致虚火上炎下迫,用人参、白术补气为君,当归、白芍养血为佐, 五味、麦冬、枣仁敛耗散之气以为臣,甘草、茯苓缓以渗之以为使。待上焦既清,而后提其下陷之阳,则便实 溺清而通畅矣。服二剂之后,再以补中益气加减,服之全愈。 陆肖愚治吴南邱,八月间,醉饱后御内,明日患痢,昼夜百余次,赤白相间,其状如烂肉,腹中温温作痛, 四肢厥冷。脉之,缓大无力,两尺脉尤弱。谓此症即宜补塞,先书人参、肉果二味,其子大骇,谓无积不成痢, 岂有隔一二日间,即用补塞者?不得已,姑与调气养荣汤服之。病无进退,更医遂投以芩、连、槟榔、木香 等药,腹痛如,足厥如冰,冷汗气促,食入即从大便而出,色尚未变。再亟诊,身体不能转侧,大便如流, 犹幸脉与神气未变,因用大料人参附子理中汤加肉桂、肉果服之。一剂痛减,数剂足温,泄泻少止,后用人参至 二斤始起,须发尽落。 鞠二府九月间赤痢腹痛,里急后重。或用芩、连、槟榔、白芍、滑石,一剂痛觉增,二剂痛更甚。乃谓 医曰∶通则不痛,汝为我用大黄下之。医唯唯。幸其公子力争不可。诊之,面赤戴阳,唇若涂朱,舌白滑无苔, 所下有瘀血如豆大者数十枚,如淡黄而溏,其脉浮按微数而大,沉按迟而无力。曰∶此痛乃寒也,当以温热解 之。盖脉无热象,大而无力者为虚寒,痢赤为热,色晦而便溏者为虚寒。用白芍五钱,醇酒炒数次,姜炭二钱, 炙甘草、桂、附各一钱,木香五分,枣二枚,一剂痛减,能即卧,二剂痛止。改加升麻、参、,数剂,而后 重泻痢并除矣。 朱丹溪治青田人,下痢红紫血,下坠逼迫,不渴不热,用白术、白芍各一两,陈皮、枳壳、归身、滑石各 半两,甘草炙二钱,桃仁三十六个,分八帖,下实肠丸三十粒。 许叔向曰∶陈侍郎经中,庚戌秋,过仪真求诊,初不觉有疾,及诊视,肝脉沉弦附骨,重取则牢。予曰∶ 病在左胁有血积,必发痛。陈曰∶诚如是。前某守九江,被召,冒暑泛长江,暨抵行朝,积血一块大如杯,旬 日如碗大,痛发则不可忍,故急请公视以归耳,奈何?予曰∶积痢不强止,故积血结于脐胁下,非抵当丸不可。 渠疑而不肯服,次年竟以此终。 郑奠壹治江南臬司多公,患噤口痢,粒米不进,令服牛乳,久之而瘥。 陆祖愚诊吴翔高,年近七旬,秋初患痢,起于醉饱房劳。诊之,容颜黯滞,六脉弦紧,此形症不足,脉候 有余。明是阳亢阴微,须用参、附挽回,否则不出三日。满座哄然,医者从而和之,乃投以鼎串之药,烧热草 头,令病患闻吸,以开胃气。次早痢果减六七,渐进薄粥,谈笑吟诗,大有起色,阅二日而讣音至矣。 陈三农治一妇,久痢不止,口干发热,饮食不进,犹服香、连等药,完谷不化。尚谓邪热不杀谷,欲进芩、 连,数日不食,势正危迫。诊之,脉大而数,按之极微。询之,小便仍利,腹痛喜手按。此火衰不能生土,内 真寒而外假热也。小便利,则不热可知;腹喜按,则虚寒立辨。亟进附子理中汤,待冷与服,一剂而痛止,连 服数剂而愈。 抚州铜客,病痢甚危,悬五十金酬医。太学生倪士实授一方,用当归末、阿魏丸,调白汤送下,三服而愈。 (《续金陵琐事》。) 胡竹亭授一治痢方,用黄花地丁草,捣取自然汁一酒杯,加蜂蜜少许,服之神验。 薛立斋治崔司空,年逾六旬,患痢赤白,里急后重。此湿热壅滞,用芍药汤,内加大黄二钱,一剂减半, 又剂全愈。惟急重未止,此脾气下陷,用补中益气送香连丸而愈。 马元仪治一人,年逾古稀,下痢脓血,调治半年不愈。脉之,左见弦涩,右关尺微濡,按之则几微欲绝, 此脾肾俱虚之候也。脾主转输,肾主二阴,二脏不治,将何恃为健运蛰藏之本耶?病久年高,所喜发言清越, 神气明爽,虽危可治。用人参三两,熟附三钱,服后三四时许,觉周身肌肉胀不可忍。疑药之过,急召诊,则 右关尺俱透,按之有根。曰∶脉透者,气充于内也;肌胀者,气达于表也。前方少减附子,连进五剂,痢减半, 粪微溏。再服,症减七八,但小便少,微渴。与五苓散减桂加参,小便如泉。再以补中益气,调理两月而安。 (系纯用阳药之过。后之口微渴,亦由于此。得茯苓、猪苓等引参力下降,故小便即利。病虽愈,非正治也。) 凌伯尹患痢,两月不止,百治益甚。诊之,右关尺虚而结滞,胸中有块突起如拳,水浆不得下咽。(是噤 口矣。)曰∶此症屡经误治,邪未得除,而胃气已伤,客邪乘虚结于心下,与痰饮相搏而成痞。水不得下咽者, 土虚不能胜水,且以寒饮内格而不入也。与半夏泻心汤,二剂结块渐平,再剂而症减七八,渐进粥饮。盖外邪 挟内饮相结,其留连胶固,有非一表一里所能尽者。攻之则正愈伤,补之则痞益甚,然舍此则治法何从而施? 乃用人参、大枣以安胃气之虚,而加炮姜、半夏、黄芩、黄连以涤痰治邪,而成倾痞之用,正如良吏治民, 威惠兼着,而治功成矣。 包瑞溪学宪,传治血痢痛甚方∶白芷酒炒五钱,(此一味仲淳加入者。)枳壳、槐花同炒,去槐花,五 钱,升麻醋炒七分,真川连姜汁炒五钱,滑石末三钱,乳香、没药各七分五厘,山楂肉三钱,甘草五分,试之 神效。(《广笔记》。) 黄聚川年兄太夫人,年八十余,偶患痢,胸膈胀,绝粒数日。予以升麻、人参、黄连、莲肉,方投之,参 用至一两,诸子骇甚。再问,予曰∶迟则不救。一剂啜粥,再剂腹中响,一泄痢即止。今年九十余尚健也。(同上。) 陈赤石督学,因校士过劳感冒,遂滞下纯血,医皆难之。陈刺史曰∶此非缪仲淳莫能疗也。使者旁午得之 吴门,一日夜驰之武林。诊知其所由,遂用人参五钱,升麻七分,炙甘草、红曲各钱半,乌梅二枚,川连三钱, 白芍二钱,莲肉二十粒,煎调滑石末五钱,二剂而愈。督学曰∶痢止矣,心摇摇不能阅卷,奈何?仲淳曰∶此 劳心太过,暑因客之耳。加竹叶、干葛、枣仁,一剂遂平。(同上。) 庚子秋,华氏妹归宁忽痢,日夜几百行,身热发呕,一呕数十声不绝。吴医争欲下之,且曰∶补即死矣。 时仲淳以先王母病,留湖滨,怜其促治后事甚亟。曰∶既以知危,何不以药试之?服如金丸,(一味黄连,姜汁和丸。 )因思饮,予固守仲淳前方,以人参、炒白芍、扁豆、升麻、滑石、炙草、橘红,煎下如金丸,二剂势稍定,更 数服愈。华水部至今感服。(同上。) 一少年贵介,暑月中出外,饮食失宜,兼以暑热,遂患滞下,途次无药,病偶自止,归家腹痛不已,遍尝 诸医之药,药入口,痛愈甚,亦不思饮。仲淳视之曰∶此湿热耳。其父曰∶医亦以湿热治之而转剧。问投何药? 曰∶苍术、黄连、浓朴、枳壳、陈皮等。仲淳曰∶误也。术性温而燥,善闭气,故滞下家忌之。郎君阴虚人也, 尤非所宜。更以滑石一两为细末,丹皮汁煮之,别以白芍酒炒五钱,炙草二钱,炒黑干姜五分,水煎调服。根据 方服之,须臾小便如注,痛立止。(同上。) 秦公藩病痢,医误投涩药,一剂痢止。湿热无自而出,遍攻肢体骨节间,以致项强、目赤,肩、臂、腕、 膝、足胫俱发肿,痛甚不能转侧。仲淳疏方寄之,用白芍、石斛、牛膝、木瓜、黄柏、苡仁、炙草、车前、茯 苓,痛虽止,尚不能转侧。更用蒺藜、菊花、首乌、胡麻、黄柏、炙草,复逾年愈。其始病时,一医稍投参、 术,痛极欲死。此系本症阴虚有火,又加湿热,暑湿交攻,故现此症,名痢风。阴虚有火,故不受补,又不宜 燥,惟微寒清平之剂调之,久之自愈。(同上。) 姚公远幼子病痢,医误下之,遂下纯血,喘,身热不思食。缪以人参四五钱、石莲子、白芍、升麻、橘红、 甘草、滑石、僵蚕、白扁豆。(同上。) 立斋治一小儿患痢,骤用涩药,致大肠经分作痛,与扁豆、滑石末、炙甘草投之,一剂喘平血止,又数剂 痢止。嘱曰∶儿百日不出痘则生,以下多元气未复故也。未几,即毒流于隧道之中,以四物汤加桃仁、酒芩、 红花、升麻、枳壳、陈皮、甘草,治渐愈。因年幼胃弱,竟至不起。又一患者,亦用涩药,环跳穴作痛,与前 药,去升麻、陈皮、甘草,加苍术、黄柏、柴胡、青皮、生姜,十余剂,少可。更刺委中出黑血而愈。如手蘸 热水拍腿上,有泡起,挑去亦可,不若刺穴尤速效也。(委中在膝腕中央,横纹中动脉便是。) 仲淳之弟稚端,幼病痢,日夜数十次,用人参三钱,吴茱萸汤泡七次一钱,川黄连姜汁炒一钱,后二味饭 上蒸,煎服。如受,以药一匙,间米汤一匙,渐渐饮之。如头疼发热,加寒水石六钱,干葛一钱,别调六一散四 钱,冷水服,数剂即愈。 虞元静房中人,方孕五月,患滞下腹痛,日下数次,用川黄连四钱,白芍三钱,黄芩三钱,白扁豆二钱, 莲子四十粒,橘红一钱五分,枳壳三钱,红曲二钱,干葛一钱五分,升麻五分,炙甘草一钱,乌梅一枚。甫饮 一钟,即觉药行,即解一次,痛亦随止,滞下全愈。 韩户部左臂患一紫泡,根畔赤肿,脉大而芤,谓芤主失血,或积血。韩曰∶血痢未瘳,以芍药汤二剂,更 以人参败毒散二剂,疮痢并愈。 沈明生治吴君一媳,患痢四十余日,食少倦怠。原医以日久困惫,当从补治,无复可疑。延诊,谓其染患 以来,膏粱未尝一日去口,则旧积未除,新积复起,形虽虚而症固实也,日虽久而积固新也,治法应与初症同。 先进导滞丸二服,嗣用补消兼进。仍嘱其清虚调养,后果全愈。由此观之,国中末三法,有难尽拘,而望闻 切之外,不可废问。且吴俗有饱不死痢疾一语,恣啖肥甘,惟恐弗及,何异藉寇兵而资盗粮耶?蔓延日久, 驯致证实形虚,欲补形则碍其证,欲攻实则虑其虚。始也求其多食,而终至于不能食,良可悯也。因志之, 以戒夫世之患痢而不慎口腹者。 章素文母,秋间患滞下,脉与症本皆轻浅,乃过于慎重,泥高年不可寒凉之说,更医至再,亦惟将顺主人, 致令绵延不已。最后延诊,力矫前非,竟以黄连主治得瘥。时有童鸣佩,章石交也,亦久痢,亟以沈荐,且言 治此恙者,莫过于沈,而沈之善用,亦莫过于黄连一味耳。即诊即告,曰∶是诊非附子弗痊。章讶之,谓童利 下之色,与夫作痛溺涩,日期近远,颇与前症相类,何用药水火如是?曰∶辨症不多岐,但须一矢破的。童之 滞下并证,皆似乎热,而询其每欲圊时,必先腰痛,一语而得病根矣。夫腰为肾主,二便乃胃家北门锁钥之 司也。虚则不能闭藏,是以每欲更衣,辄先作痛,非与腹部之痛随利减者可同日而语。向皆用寒凉荡涤主治, 疾何瘥?于是先以理中、补中相合为剂,嗣以八味丸益火之原,果得奏续。嗟夫,症同治异,孰谓可概施一法 也哉。(雄按∶腰痛固为肾虚之证据,然须辨别阴阳,不可概以桂、附为主药也。今秋,王雨苍室,患此两 旬,延余视之,腰痛腹坠,溲少口干,烦躁 面红,知饥不寐,脉至弦数左甚,而痢不赤白,略无粪色相兼,及至更衣,又极艰涩,且无痢色相杂。温补宣 通,皆无小效。稍佐升清,胸即痞塞。询其月事,因痢愆期。余谓能食便坚,腑气无滞,阴虚肝旺,管液旁 流。与苁蓉、杞子、乌、鲍鱼、阿胶、秦皮、黄柏、柏子仁、白头翁、银花,投剂 即减。继加熟地、归身、龟板、鹿角而愈。) 吴有声云∶壬寅秋,予病痢而剧,郡治逾月,气息奄奄,色毁骨瘠,望者却走。明生先生至,诊视之则曰∶ 是何中暑之深也?家人疑之,谓予安坐书斋,足不出户,奚暑之乘?先生决之于指,断之于心,遂投以凉剂, 一服即有效,不数日而全愈。盖予夏间曾制地黄,以酒渍之,每日必出诸酒,而曝之烈日之中,至夕,仍返而 渍之于酒。如是者,几一月。予愚甚,以为地黄之精神,尽在酒也,取而饮之,而不知炎威之毒,渐蓄于酒者, 早已入余之肺肠,此家人所不知,即予亦未悟,迨病愈而推之始得,而先生独知其中暑之深,则其视病,可不 谓神焉者哉。 聂久吾曰∶痢为险恶之症,生死攸关,然古今治法,多罕十全。予以经验既多,渐悟病机,乃自制此方, 所向辄效,遂刊布广施,全活甚众。第服者藻须地道,尤不可任意加减耳。方用川黄连、条芩、生白芍、山楂 肉各五钱,陈枳壳炒、槟榔、浓朴姜汁炒、青皮各八分,当归、甘草、地榆各五分,红花酒洗三分,南木香二 分,桃仁泥一钱,水二碗,煎一碗,空心温服,渣再煎。 此方,或红或白,或红白相兼,里急后重,身热腹痛者,俱可服。其有便纯血,便如尘水,大孔如竹筒 等恶症,古谓不治者,急服此亦可救,但迟缓则毒坏脏腑为难救耳。其有噤口者,毒在胃口也。此药煎一 剂,分五六次缓缓服之,令胃口毒瓦斯渐开。服完一剂后,不惟药可进,而饮食亦渐可进矣,不必另用他药 也。单白无红者,去地榆、桃仁,加去白陈皮四分,木香用三分。滞涩甚者,加酒炒大黄二钱。服一二剂, 仍除之。此方用之于三五日神效,旬日内外亦效。惟半月外则当加减如后∶黄连、条芩、白芍,三味生 用,各四分,酒炒各六分,山楂肉一钱,浓朴、陈皮、青皮、槟榔各四分,甘草生熟各一分半,地榆醋炒、 当归各五分,桃仁泥六分,红花六分,木香二分。如延至月余,觉脾胃虚滑者,则用酒炒苓、连、白芍各 六分,陈皮、浓朴、木香各三分,醋炒地榆四分,红花二分,当归、人参、白术、熟甘草各五分。以上方 法,用无不效。间有不效者,必其初投参、术等补剂太早,补塞邪热在内,久而正气已虚,邪气犹盛,欲 补而涩之则助邪,欲清而疏之则愈滑,遂致不救。予尝治一公子,一仕宦,皆早投温补,不可挽回。故表 而出之,以戒后人。 魏玉横曰∶张龙文,年三十来,九月患痢,至十二月未瘥,已无腹痛后重。服补中益气则不及至圊,且下 转数。延予治,与熟地、杞子、白芍、枣仁、米仁等,初甚逆,膈胀而痢且五色,幸彼能守药,弗更张,再进 而痢降序矣。洎岁暮,已向愈。脉之,两关滑大,重按则弦,戒之曰∶药未可停,恐立春后病再发。已而果 然。其邻医就余方加补骨脂、砂仁、木香、广皮之类与之,了不应,且昏睡而多汗。至四月中,再求诊,则以 前方加沙参、麦冬、蒌仁、黄芩,未二十剂而痊。后环跳穴及趾踵痛,流注无定所,状如痢后风,仍以前方加 知、柏、川连,数剂而安。 濮氏子住涌金门外,甚贫窘,患久痢脱肛,诸治不效,乃入城就予诊。虽相去二三里,途中必数登厕,肛 既不收,行步殊苦。与补中益气汤加熟地一两、炮姜一钱,服二剂竟愈。 范秀才年近七旬,戊子二月,患寒热。原有痢病,至是胸胁少腹无不痛楚,下痢红白,一名医治之有年。 其邀余诊,盖乘便耳。其脉弦数,所喜者滑,询其小便短赤,此纯属肝火下迫,似痢而非痢也。必多服香窜, 又值君火司天,少阳当令,于是乘其所胜,而侮其所不胜,所下皆太阴血津,阳明脂膏也。与生女贞、沙参、 麦冬、川连、蒌仁,一剂已愈其半。而名医曰∶七十之年,可服黄连之苦寒,蒌仁之滑泄乎?今下痢而不与调 气健脾,而反用滋阴润肺,此何治邪?范乃拘儒,复听之治,又一月,将毙矣。再延诊,仍前方加杞子、白芍、 甘草,数剂痢止痛除而愈。(痢原有伤燥而致者,魏君所治,皆其证也。) 裴兆期治其母,年七十,时于除夕,忽病痢,痢之频不可以数计,神昏不语,发热面赤,气奔迫而脉洪大。 以虚痢下频而滑,无里急后重之症,以人参、莲肉各一两,砂仁一钱,浓煎频服。至五日,痢减神清,遂素食 矣。自此日用补中益气汤加桂、附少许,至四十余剂,始得饮啖,神情俱如故。 一士人,冬月患痢,昼夜百余次,里急后重,恶心不能食,腹中按之硬痛,脉细数无伦,手足面鼻俱清冷。 投以人参一两,桂、附、干姜各一钱,不食顷,已再进,竟不见温补之验。后倍加挂、附,二剂手足渐温,恶 心渐止,饮食亦渐进。特痢未减,更以人参为君之大补脾丸,加入桂、附,俾旦晚服之,以扶胃气而加饮食, 此治本之第一要图也。半月中,约服人参八九两,附子三枚,脉始洪长有力,口复燥渴而思冷冻饮料。是阴已化阳, 仍用大黄、黄连、槟榔、芍药之类,涤去肠中宿垢。后以加减参苓散作丸与之,遂愈。 叶天士治徐某,夏季痢症,多是湿热食积。初起宜分消其邪,但肌柔白嫩,乃气虚之质,且性情畏药,只 宜少与勿过。槟榔汁、青皮、陈皮、浓朴、川连、黄芩、木香、炒黑山楂。又诊湿热下痢,必用苦辛寒为治。 粟壳涩肠,止泻久痢成方,当此热邪未清,宣通斯滞可去。因色白气弱,未敢峻攻耳。浓朴、黄芩、川连、木 香汁、山楂肉、炒银花、麦芽。 王某案∶痢疾古称滞下,乃是湿热气薄肠胃,阻闭气分,故利仍不爽,河间、丹溪佥用清热导气者为此。 黄芩、川连、草决明、炒黑山楂肉、生白芍、石莲、丹皮、广木香汁。 顾某得汤饮腹中漉漉,自痢稀水。平昔酒客留湿,湿热内蕴,肠胃凝积不爽。东垣清暑益气,亦为湿热伤 气而设。但脾胃久病,仍能纳食,当苦味坚阴,芳香理脾。生茅术四两,炒黑黄柏二两,炒黑地榆二两,猪苓 一两半,泽泻一两半,水泛丸,服三钱。(徐灵胎曰∶此挟饮之痢,方极灵妙。) 治红白痢,忌用川连,宜用车前草炒研二钱,槟榔、山楂、陈皮、滑石、甘草各一钱,红曲三钱,枳实 炒一钱,泽泻炒二钱,灯心一撮,广木香六分煨,共为末,每服三钱,乌药煎汤冲服。 一人阴虚发热,下痢赤白,至夜烦渴不宁,或用凉血攻积药而死。一人阴虚发热,下痢五色,胸中常觉饥 状,得食则胀,或用补中益气汤而死。一人阴虚发热,下痢不食,郭友三用猪苓汤、黄连阿胶汤而痊。张飞畴 曰∶世患阴虚下痢者颇多,未有不发热,不烦渴,不畏食,不见红,不夜甚者。盖阴气内亡,势必虚阳外扰, 故治阴虚之痢,凉血死,攻积死,补气亦死。惟清解热毒,兼滋阴血,庶可保全。此用仲景少阴例中,救热存 阴之法。与《金匮》治产后下痢,虚极用白头翁加甘草阿胶汤不殊也。 《广笔记》曰∶凡治滞下,与大肠滑泄自利不同。滑泄自利不止,有可涩之道。故古人有间用粟壳、诃子以 止之者。若夫滞下,本属湿热涩滞不行,法宜疏利,药忌兜涩。大肠者,肺之腑也。大肠既有湿热留滞,则肺 家亦必有热。肺乃华盖之脏,经曰∶脾气散精,上归于肺,通调水道,下输膀胱。是肺气喜通利,恶闭涩,故 古人药性中,每云利肺气,其意概可见矣。倘误用涩药,使湿气无所宣泄,肺气不得下降,非惟滞下增剧,而 湿热熏蒸,上干乎肺,则胀闷气逆,不得眠,不思食,诸证至矣。 外有时行疫痢一症,往往夏末初秋,沿门阖境患此。其症大都发热头痛,口渴烦躁,下痢溺涩。甚者,一 日夜行百次,或兼发斑疹,势甚危迫。世医妄指为漏底,殊不知此是时气使然。治法当清热解毒表散为急,如 升麻、葛根、柴胡、黄连、黄芩之类。或热甚渴甚,前药中可加寒水石。更有别证,以意加减。切忌下行破气 收涩,如大黄、芒硝、槟榔、枳实、乌梅、粟壳等。犯此者,多致不救。 治毒痢及发疹时疹毒下痢方∶鲜金银藤数两,煎浓汁三大碗,入地榆五钱,川黄连槐花湿拌炒四钱,黄柏 二钱,黄芩二钱,白芍酒炒三钱,炙甘草二钱,绿升麻醋炒六分。同煎至一碗,调飞过滑石末五钱,不拘时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