营气始手太阴而出于中焦,卫气始足太阳而出于下焦。营奉胃中水谷之精气以行于经隧 ,卫举胃中水谷之悍气以行于肌表。黄中央黄,次层白,外皮褐,北产体虚松而有孔,味 甘微温,叶则状似羊齿,明系由胃达肺,向外而不中守。有外皮以格之,却又不泄出。独茎 直上,根长二三尺,故能由极下以至极上。凡其所历皆营卫与足太阳手太阴经行之境,论其 致用,则未易一二明也。 刘潜江疏黄,以治阳不足而阴亦不利之病,不治阳有余而阴不足之病,与阳不得正其 治于上,阴即不能顺其化于下四语,最为扼要。其解内经阳者卫外而为固,阴者藏精而起亟 ,虽稍落宽廓而理固如是。乃邹氏以阳不胜阴,则五脏气争,九窍不通,与卫外起亟,强为 牵合。不知卫生总微论,以黄一味治小便不利,乃提阳于上而阴自利于下也。即经所谓起 亟,刘氏所谓顺其化于下也。五脏气争之九窍不通,则是阴之争而非阴之不利,与此盖毫厘 之差耳。 黄与牛膝,皆根长二三尺,别录皆言利阴气。惟牛膝一茎直下而味苦酸平,黄一茎 直上而味甘微温。故牛膝利阴气,是下利其阴气。黄利阴气,是从阴中曳阳而上而阴以利 。牛膝有降无升,黄有升无降,皆屡验不爽。刘氏谓黄先自下而上,又自上而下。邹氏 谓黄能升而降,能降而升。此盖黄疏营卫之后,营卫则然,黄无此狡狯也。 凡药之用宏而不专主于一者,辨之不精,即致贻误。如黄补表而不实表,不实表故不 能止汗。如人参之属,疏表而不解表,不解表故不能发汗。如麻黄之属,其亦能止汗、发汗 者,则借黄疏通营卫、调和阴阳之力也。金匮方黄无不生用,后世多以蜜炙。然遇中虚 之证 缪仲醇谓黄功能实表,有表邪者勿用。岂知黄惟不实表,故表邪亦有用之者。如本 经之排脓止痛,金匮之治风湿、风水、黄汗,皆堪为不实表之据。若伤寒之邪,宜从表泄, 黄虽不实表,而亦无解表之长,且有补虚羁邪之患,断非所宜也。 足太阳脉上额交巅,黄入太阳经,故能上至于头。膀胱与肾为表里,故亦能益肾气以 化阴而上升。凡方书治尿血等证皆是。汪庵云∶阴虚者宜少用,恐升气于表而里愈虚。斯 言得之矣。 试以金匮用黄诸方言之∶小建中汤尤在泾诠解之精,实胜诸家。惟黄建中汤加黄 两半,第视为充虚塞空,则失之泛矣。诸不足三字所该者广。营卫二气,岂能升降无愆。芍 药用至六两,意在敛里破脾结。加黄则为疏营卫之气,俾胃中津液,得输于营卫而无阻。 核之黄桂枝五物汤,黄与生姜俱较此加倍,且减芍药去甘草,显为宣通血痹而然。岂建 中加黄,是徒取补塞乎。桂枝加黄汤之黄,则尤非徒补之谓矣。黄汗与中风汗自出之 汗,同为邪汗,同宜化邪汗为正汗,桂枝汤正的对之方。然黄汗由于阳虚,与桂枝证之但须 泄邪者,瘥有不同,故减少桂芍而加疏表补虚之黄,以泄邪而化气。至腰痛,身重,小 便不利,则由阳不下通,尤非黄不能下疏其卫。黄瘅脉浮亦用之者,正以黄为太阳药也 。然则芍桂酒汤,何为抑之以苦酒哉。盖黄汗同而身肿不同,渴亦不同。肿则阳微表虚, 不任汗解,渴则水气郁于三焦,肾阴不得上朝,自当以通阳化气泻水为亟。芍桂枝取以通 阳而化气。苦酒则泄热泻水而下达,三物得之,由三焦一气直下也。去生姜者,不使横扩也 。去甘枣者,恐其中停也。用黄特多,则因其虚。以补剂驱邪,故须六七日乃解,无速效 也。防己黄汤治汗出恶风,而不以桂枝汤加减者,以彼无湿此有湿也。风水亦用此方,以 与风湿无异也。风湿例用麻桂,而此不用者,盖彼为身痛,此则身重,身痛者风盛而喜动, 身重者湿盛而喜静。脉浮则邪仍在表,表可不解乎,然汗已出而虚虚可虑。湿可不驱乎,然 湿即去而风必愈淫。惟防己解肌表之风湿,直泄而不横泄。黄宣营卫之壅蔽,疏表而亦补 表。脾土强则能胜湿,故佐以术甘。姜枣多则妨身重,故减其分数。又以后坐被上,被绕腰 下,助下焦温化之气,而邪得以微汗而解。视夫徒知发汗利水补虚,而不能与病机相赴者, 真有霄壤之别。 皮下例宜发汗,而防己茯苓汤,虽水气在皮肤中而脉不言浮,四肢则聂聂动而肿。经云 ∶肉蠕动名曰微风。是水浸其脾,脾阳不能达于四肢,而又为微风所搏,故动而肿。动而不 痛,脉不浮,则发汗非宜。防己为风水要药,偶以茯苓,使直泄于小便。病在皮肤,非黄 不能 汗出表虚而宜止汗之证,而四逆加人参与茯苓四逆诸汤,仲圣用人参不用黄,以参能 实表,不实表也。感伤风寒而宜发汗之证,如桂枝与麻黄诸汤,仲圣绝不加,以表有邪 ,非表之虚也。表有邪而挟虚者,则参不宜而为宜。然能直疏不能横解,且性味甘温, 驱邪岂其所胜。故风湿、风水、黄汗等证,仲圣用黄,亦只为防己茯苓之辅而已。惟补虚 通痹,则之专司。故黄建中汤、黄桂枝五物汤,皆以黄统率全方。仲圣之辨药,可 谓精矣。后世用黄为表剂而至当者,无如唐书许允宗之治柳太后病风,以黄防风煮数十 斛,于床下蒸之,药入腠理,一周而瘥。此必尚有外证可凭,故开手即以解散风邪为治。经 云∶邪之所凑,其气必虚。又云∶大气一转,邪风乃散。夫补虚散邪,法亦多端,而黄防 风收效若是之捷者,何也?病者脉沉口噤,自属经络机窍为风邪所中,阳虚而阴壅,大可想 见。黄非风药,而补阳利阴,通其气道,厥有专长。防风得之,乃克由阳明达表,大驱其 风。此其得诀,在认定脉沉可任黄,否则遇中风脉浮汗出而用之,不愈助其虐乎。宋人许 叔微医学至深,而其用黄,则似不如允宗之当。本事方载邱生病伤寒尺脉迟弱,叔微谓未 可发汗,而以黄建中加当归,先调其营血,极为有见。然尺弱宜兼益肾阴,而用由太阳上 升之黄 陆定圃冷庐医话,载许辛木部曹谓其嫂吴氏,患子死腹中,浑身肿胀,气喘身直。其兄 珊林观察,检名人医案得一方,以黄四两,糯米一酒钟,水煎与服。即便通肿消,已烂之 胎,成十数块逐渐而下,一无苦楚。又山阴王某患肿胀,自顶至踵皆遍,气喘声嘶,大小便 不通,许亦告以前方,煎一大碗,服尽而喘平,小便大通,肿亦随消。继加祛湿平胃之品, 至两月后,独脚面有钱大一块不消。更医痛诋前方,迭进驱湿猛剂,竟至危殆。仍以前方挽 回,用黄至数斤,脚肿全消而愈。黄治肿胀有此大效,得不诧为异事。然此亦仲圣早有 以示人者,金匮凡水湿之证,身重身肿,皆不禁用黄,皆使水湿下行。许氏所治亦是水肿 。内经三焦为水道,膀胱为水腑,黄从三焦直升至肺,鼓其阳气,疏其壅滞。肺得以通调 水道,阴气大利,此实黄之长技。其脚面之不易消,与用至数斤,盖由仅仗此一味,而 制方之